你是个好人。”
背上的人轻得像片柳絮,连天横暗暗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听他轻声指点,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天色也临近傍晚,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凭你一个,怎么从这里走到芙蓉浦?”
宝瑟儿心里已经全然认定他是一个热心肠的大好人了,很相信他,凑到他耳边,那沙沙的嗓子像雪落似的,有些可爱,如实地说:“很快的,我起得早,在心里唱着歌儿,唱着唱着就到了!”
眼前是一片嘈杂的闹市,充斥着鱼腥、肉臭,地上滑腻腻的,污水里生了点点绿萍,绿头苍蝇绕着笼中待宰的牲畜,嗡嗡飞舞,那些小贩站在肉案前操起刀,隔着一条街破口大骂,连天横环视周围,这辈子也不曾见过如此腌臜的地方。宝瑟儿很贴心地替他捂住双眼,叮咛道:“不要看,不要看就好了……”
连天横眼前一黑,无奈道:“你不教我看,怎么个走路法?”
宝瑟儿如梦初醒,缩了手,安安分分地搂着他的脖子。
连天横抄起他腿弯,怕他滑下来,往上兜了兜,继而稳稳当当往前走,穿过闹市,见一线狭窄的小巷,巷子里生着青苔、嫩蕨,出了巷口,入目是一汪广袤的大湖,波光粼粼,夕日欲颓,晚霞浓淡有致,金光灿烂的一片,湖畔码头上,熙熙攘攘,纤夫在河滩上三三五五地坐着,抽水烟,卖苦力的小工晒得黝黑,口里喊着号子,在斜阳里扛着木箱,络绎不绝。
“快到了。”宝瑟儿说:“吁我要下马!”
连天横:“……”
见他蹦蹦跳跳跑去小摊子附近,买了两只白面馒头来。宝瑟儿道:“先去婆婆那里,给婆婆吃!”
“婆婆是谁?”
“之前,我快死了,是婆婆把我救活的!婆婆跟你一样,都是大好人!”
连天横问:“这名字也是婆婆起的么?小蟠桃……倒也顺耳……”
宝瑟儿不厌其烦地纠正道:“是潘小桃!潘!小!桃!”
穿过小巷弄,到了一间矮小的茅屋面前,但见一位瘦弱的老妪坐在门槛上剥小豆,宝瑟儿冲上去,挨着她坐下,欢快道:“婆婆!快吃馒头!”
连天横望着她,跟着叫了声婆婆。
那老妪两眼抠搂,病容满面,笑意慈祥,抬头见到连天横,站起身,咳嗽两声,痰音浓重,对宝瑟儿道:“小桃,替我老婆子把豆子剥了。”
宝瑟儿应了一声,挽起衣袖,开始一粒粒地剥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