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发火?不会砸东西?不会打人?藏着掖着算甚么本事?”
“我教你一条,今后谁要是惹你,指定是别人的错!自己是半点错也没有的,知道了么?”
宝瑟儿惊异于他的理直气壮,说:“那是你,我的少爷!敢情你每回都是这样想的!”
连天横本想和他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三句话不到,又惹起火来,半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宝瑟儿便抱着他撒娇道:“大好人,你就让他们回来罢!”
绕来绕去,还是这桩事,连天横心里已经十分地不快了,脸上还是委屈的,说:“说了不是我做的!你自己去问掌柜,随口打听就知道的事,为甚么冤枉我?你没良心!”
宝瑟儿看他这么笃定,渐渐地又迟疑了,目光带着探究似地望着他。
连天横口气缓下来了,认真地说:“好宝儿,我真不知道,你不信我么?嗯?”
宝瑟儿咬着下唇,被他盯着,又迟疑了,想了想,问:“真的不是?”
连天横点了点头,“真的。”
宝瑟儿又被他的眼睛吸住了,瞳仁黑得像浓墨似的,散落着几点星子,目不转睛就这样看着他时,害得他又酒醉似的脸红起来。连天横见他不说话了,就势便把人紧紧搂住,在嘴唇上用力地吸了两下,抱怨道:“我真不喜欢你这样,总提那些扫兴的东西。”心里在想:这个人从前睚眦必报的,哪里是甚么好货,这回替他出气,怎么反倒装起善人来了,难道对那个姓李的还有不了的旧情?
宝瑟儿这会虽然被他哄住了,心里有个疙瘩,好像一直没有解开似的。
不做工的时候,叶先生照旧给他上课,上回宝瑟儿想起自己也没个大名,托先生给自己起一个。先生读的书多,肚子满是墨水,随意说两句话,蹦出个唾沫星都是墨点子,宝瑟儿想起那个柳春池,模样又好,也该是个饱读诗书的人物,才能和先生投机,心里涌起一阵微酸。
先生听见他想要个大名,当时答应了,说自己要回去好好地想一想。
过了几天,叶先生腋下夹着两本书来,告诉他名字业已想好,宝瑟儿便急匆匆地凑过去看,但见先生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施施然地写。
“宜……沉……”宝瑟儿眼巴巴地盯着瞧,写完了,也念了出来:“潘宜沉?”
小福子在一旁拍手道:“好听!好听!”
宝瑟儿也觉不出好坏,心里还在庆幸这两个字不难写,他起先还害怕先生起些晦涩冷僻的名字呢,那种好名字,和他这个人可不登对。见了这个,笔画不多,还都会读,暗暗地十分高兴,好像有了大名,才算个真正的大人了。
先生道:“古语云:沉潜刚克,资生实蕃*,又有人云:沉潜刚克,高明柔克,德之中也。*”
宝瑟儿和小福子登时如堕五里雾中,想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名字,还有那么多门道。先生见这两个人面面相觑的,不禁笑了一声:“便与你们解这两句。”
“书云,世有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孔颖达疏:二曰刚克,言刚强而能立事……”
说着,先生便细细地给他们道起这名字的含义来,宝瑟儿起先还不懂,听了这番解释,才知道先生的苦心,明白先生是在教他呢。心内感激,把这个名字一下子记住了,越看越珍而重之起来。
散了学,连天横也回了府,宝瑟儿扑上去,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爷,我可算有大名了!”
连天横看见他欢天喜地的脸,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宝瑟儿就拉着他,笑盈盈地说:“先生给我起了个名字,我来写给你,你看好不好听!”
宝瑟儿抬起头,才发现连天横脸色很难看,阴云密布的,盯着他半晌,才说:“我们换一个名字,我给你起,不行么?”
“为甚么?你还没听过呢,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连天横一回家,听见那个姓叶的,竟然给宝瑟儿擅自改了个名字,一股怒火便往头顶直蹿,气得简直要发狂,要知道宝瑟儿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