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比池水还冷,巨大的恐惧使他无法动弹,窒息让他的大脑陷入空白,心脏弹出胸口般的剧烈震动,一串串长泡浮出水面,阮承青马上就要溺死在水中时,头上一紧,被人揪住头发,拖了上去。
阮承青被扔在岸边,面色如死人一般惨白,趴在烂泥里,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压出灌进肚子里的水。
他呛咳不止,大口呼吸,恍惚间,他听到有人说:“别杀他,太子说了,是要活的……”
有人抓住他的头发,阮承青被迫抬头,不知什么粉末迎面撒来,好似无数碎瓷渣进了眼睛,剧痛无比,他捂住眼,视线顿时一片血红,然后转为漆黑。
“啊!!!”
阮承青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跪在众人脚下,眼睛里流出来不知是血还是眼泪,这股邪痛逐渐蔓延至耳根,烧得耳底轰鸣,竟然听不见了。
阮承青的手放下来,在眼前摆着,灼热的液体落在掌心,却什么都看不见。
秦川看到他的肩头抖动,喉咙里发出呜咽,他极为缓慢的哭起来,从一点痛苦悲鸣,到崩溃痛哭。
这药能让人暂时丧失视力听觉,阮承青听不到声音,就不知道自己哭的有多凄惨。
往日一尘不染的人,卑微至极的跪在脚下,身上肮脏凌乱,再也不能不识好歹的吐出一句拒绝。
今日这场,他们大获全胜。
一切都如同他们预想,甚至这场大雨,都在帮他,雨停以后,这里的一切痕迹,都会被冲刷抹去。
忽然,阮承青剧烈咳起来,昏了过去,朱瞻正走过去,掰正阮承青的脸,确认他还有呼吸,才蹭干净阮承青的脸,把他抱起来。
秦川凑过去,掐了把阮承青软玉似的的脸。
他愉悦道:“你救了我一回,我也救了你一回,扯平了。”
第三十四章
阮承青躺了两日。
他这一病,还挺凶煞,十四爷一直在榻边守着,怕他出什么意外。
阮承青睡得并不安稳,半夜会蜷成一团,咳嗽时纤细的身体全身颤动,好似随时都会抖散似的。
十四爷揉他拧紧的眉头,却怎么都熨不平,力道稍微大了点,阮承青长睫颤了颤,缓慢张开。
四周一片漆黑,外头又下起雨,他听到窗外的雷鸣和雨声,阮承青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仿佛又置身于那段不见天日的噩梦里。
“阮承青……”
“!”
被叫了名字的人剧烈一抖,下意识往床下滚,半个身子都悬在榻边,被人抱住了,按回榻上。
阮承青乞求道:“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朱瞻佑对上阮承青混乱的目光,他挣扎的那么用力,好像不爬下去就要死在这里。
朱瞻佑不轻不重给了他一个巴掌,道:“清醒点。”
“……”
阮承青十分畏惧暴力,他侧着脸,用力喘息,不敢再动。
好一会儿,朱瞻佑感觉阮承青身体不再僵硬,问:“不发疯了?”
“……”
身下的人不说话,又闭上眼睛。
朱瞻佑松开手,侧着身子躺在他身边。
“做噩梦了?”
“……”
朱瞻佑“啧”了一声,脾气眼看就要上来。阮承青闭着眼,来福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疲惫极了,没想再招惹朱瞻佑,张开嘴,道:“嗯。”
朱瞻佑笑他:“你们坤泽,就是胆子小,做个梦而已,又哭又抖。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还心比天高。就你这样,以前还想着参加春闱,外派出去做官?”
“……”
庆德十四年,苏州蝗灾后第三场春闱,阮承青高中头甲第二,是为榜眼,却在殿试之上,招来大祸。
荣亲王府,一夜败落,阮亲王被禁足府中,郁郁而终。
朱瞻佑还在说:“做什么官?男倌?”
说着,十四爷还把自己逗乐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