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吗?”他哀怨地低声问,回应他的却只有呼呼的鼾声。
想到他会睡得这么熟是因为疲倦加上酒意,肖云的心情就更为低落。
因为今晚没打算上路,所以刚才吃饭时小林很喝了些酒。席上谈笑风生,但他是真的开心吗?还是有点借酒浇愁?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帮不上忙才会让他这么累吧……
……
很难说清肖云这一夜有过怎样复杂的心理活动。有些人,一辈子也长不大;而有些人,成长只在一夜之间。我们不能说肖云就一定属于后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一夜
觉醒了。
一个觉醒的人,会有怎样的外在表现呢?
举止忽然稳重?眼神变得沉着?
其实不。
至少小林一开始根本就没发现到肖云有什么变化。
在他看来,肖云唯一称得上变化的就是他比以前更爱问东问西。当然,这是个好事。他会问,表明他有在思考,况且行走在路上,就是要有人聊天才不至于闷得发慌,这也是为什么司机特别能侃的原因。
转眼间,肖云加入这一行差不多有个把月了。固定的几条线路跑过几次后相对来说已开始熟悉,也会和小林轮换着担任驾驶的工作。但,古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常走在这路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事层出不穷。走得越远,见的越多。
这天晚上,肖云就遇上了他从业以来最让他目瞪口呆的一件事。
医生、理发师和长途货运驾驶员,要说这三个行业有什么共通点的话,大概就是同样的吃饭不能定时了。
这一趟,两人走的是下游的宜昌,全程六百多公里。风驰电擎了一整天,停车吃饭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晚上九点。
吃饭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上一家鱼庄,门口的坝子用水泥铺得平平整整,方便司机们停车。小林先去了厕所,让肖云点菜。
肖云跟他了一段时间,对他的口味已算得上了如指掌。先点了这家的招牌菜,又点了个一菜一汤。因为还要赶路,没要酒。
“上菜要快点哈。”
那招呼他的是个打扮俗艳的中年妇女,嘴上麻利地应了,也大声地向厨房里报了菜名,但双脚却一直站在桌前不挪窝。
肖云有点疑惑,抬头看她一眼。两人视线一对,那女的就笑了,问他:“还要其他的不?”
“不,够了。”肖云以为她问是的还要不要点菜,那女的却暧昧地笑起来,眉毛挑着,隐含挑逗:“要不要鱼?红嘴鲤鱼?”
可怜肖云这么一朴实(?)的农家子弟,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鲤鱼有红嘴的,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那女的一看就晓得这是个雏儿,更加来劲儿,笑嘻嘻地说:“鱼好,斤七八两,给你打个折?”
话刚说完小林回来了,正好听到这几句。忙道:“不要。我们只吃饭。”这才让那女的没趣地下去了。
肖云虽没遇到过,但想了想,这上下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吃惊,又好笑,隐隐地又觉得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是指那个么?”
“嗯。”小林漠然地点头。大家都是男人,不用说得太明也知道所谓的‘那个’是代指哪个。
“这还有暗语呀。”肖云觉得很稀奇。“那斤七八两是什么意思?”
“就是十七八岁。”
肖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哇……”
这一声哇提醒了小林,他皱着眉头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现实:自己这个搭档兼徒弟的伙伴,正是血气方刚青春骚动的年纪。
“肖云……”他迟疑着,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还是要问下去。“你,有女朋友没?”
“咦?”
“外头这种……最好还是不要沾染……”
本来,货运驾驶这个职业的特点就决定了他们长时间归不了家,先抛开男人本就爱偷腥这个问题不谈,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