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声,“他是什么意思,不愿意谈吗?”
钟翊微不可见地挑起一边眉峰,他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向薛承雪和她的律师,上面铺着纽约那边刚刚发过来的资料,冷声开口:
“薛女士,这份财政报告你应该见过,来自Reesa,一家注册于迈阿密,总部在波士顿的跨国贸易皮包公司。公司经营人和现任执行董事的中文名叫方光平,美籍华裔,你的小孩薛昭的父亲。他因为涉嫌财政造假去年12月开始被IRS盯上了,这应该是IRS第四次查他。至于前三次为什么没抓到,是因为Reesa的法人是你,而你不是美籍,这些年也一直待在国内,所以你们觉得IRS拿你们没办法是吗?
“说回飞雪国际,你通过伪造林瑧签名账户的手段兜售了价值4亿港币的股份,而你敢这么做的原因不只是林瑧是你的儿子,还因为飞雪国际的法人在四年前被转移给了方光平。
“现在方光平留在美国不敢回来,因为林瑧随时能让他坐牢,而你觉得套现了飞雪国际的4亿可以平Reesa的罚款,计划是很好,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惜你好像不知道Reesa之前与你父亲的公司在维港和纽约都有过长达两年的深度合作,账目数据我可以发给你的律师,这些交易公开的后果专业的律师应该可以向你解释清楚。
“所以我的建议是,现在抛售飞雪国际,你还有挽回的令尊所有产业的机会。林瑧自己也不想有一个有前科的外公和母亲,这样会让他很丢脸。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推荐几家愿意接手的金融公司。”
薛承雪听完正要开口骂人,却被一旁的律师拍了拍胳膊拦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打得两个人都有些始料未及,律师找钟翊要了一份他电脑里的资料拷贝,并表示希望可以再约时间。
钟翊不置可否,“我的办公地点在申州,如果薛女士和您方便,随时联系我。”他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律师还未来得及看,薛承雪却一把将纸片拿起来撕了,她眼底隐隐有些疯狂,朝钟翊低声怒吼:“你算什么东西,让林瑧过来见我!”
钟翊摇摇头,站起身朝往包厢门口走了两步,打开房门对等在外面的服务生说:“麻烦你,可以拿过来了。”
一分钟后,服务生从门口拿进来了一个约莫半人高的方型木板。薛承雪爱画,当然一眼看出了这是什么。木板外壳的钉子提前被拔除了,钟翊稍一使劲就将前后两片木板分开,他抽开前面的那块板子,露出里面被泡沫纸包裹完好的那幅《樱桃》。
他对薛承雪说:“这是瑧瑧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今天托我带过来给你。虽然现在并不适合,但这幅画毕竟是他特地买下来为了讨你欢心的,就当是最后一次了。
“瑧瑧昨天跟我说,文特罗恩画过很多幅《樱桃》,但他依旧能够一眼把曾经挂在你房间的这一幅认出来,尽管他只在5岁之前见过。而认出来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记忆力好,还因为他觉得自己曾在5岁之前感受过一些母爱。你在意识混乱的时候爱过他,或许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四十
钟翊把画留在了茶楼的包厢独自离开,这次见面结束得比他预计中更快,一共用了不到1个小时。
他在门口打车却没有回酒店,而是先去了趟启东知名的花市。不比普通门店,这里会有很多经销商和花店来进货,所以花市每天都是清晨就开门,早上8点多正是人流的高峰期。
整个市场很大,钟翊从下车点一路走进去,穿过琳琅满目的品种专区,找到蔷薇科的专卖集市都用了大概十分钟。
集市里的小贩基本是本地的花农,这里卖的花都是半开后就被连茎剪下,成千上万枝姿态随意地堆放在铺开的油布纸上,散发着原始裸露又野性的气息。
在这里买的花如果养得好,可以月余,不像花店里包好的成品花束,多半带不回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