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樵夫不知在哪儿喝了酒受了气,进门便对朱颜拳打脚踢,泼口辱骂。

朱颜习以为常,早已经赌徒心态,倘若被打死了,便就算了;倘若没有被打死,昏迷一时片刻,便当做休息了。醒来后收拾收拾继续苟活。

每次在郝樵夫回来时,朱颜都会第一时间将小梨藏进床底下,等暴力停止,她才叫小梨出来。

可昨晚的郝樵夫,如同魔鬼俯身,他居然趁朱颜起不来的时候,强行把小梨从床底下拽出来。

“不过是老子养的两条母狗,老子收不服大的,还收拾不服你个小的?”

小梨急剧恐惧之中,咬了郝樵夫一口,却吃了郝樵夫一耳光,她被打到床边,眼见着郝樵夫的魔爪再一次朝她袭来,她抓起起床边针线篮里的剪刀,一剪子扎在郝樵夫肚皮上,登时当场激怒了他。

郝樵夫提起小梨,凶残地咬掉她的手指,将她扔到墙角,像踢狗一样乱脚踢踹,发泄怒气。

朱颜听见小梨惨叫,从昏迷中惊醒,欺负她她可以忍,欺负小梨绝不能忍!

朱颜爬也要爬过去,她捡起剪刀,发疯地刺向郝樵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无声地呐喊。

直到郝樵夫倒在地上,倒在血泊里,朱颜才从巨大而疯狂的愤恨中渐渐地回过神来。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惊恐、欣喜、澎湃,而茫然不已。

也许她们终于有机会逃了,也许她们可以逃得远远地!

稍微冷静下来,朱颜撕开碎布为小梨包扎手指,却突然听见小梨大喊:“他动了!”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朱颜立刻把小梨背转过去,而她毫不犹豫地抄起板凳,猛砸郝樵夫的脸,砸到他像砧板上的一条死鱼,从挣扎到一丝丝喘息,到再也不能动弹。

随着郝樵夫死得越彻底,朱颜反而变得越镇定,她甚至一瞬间想到了必须处理好尸体,不能连累她的女儿小梨。

小梨本应在江陵读书习字,快乐成长。

紧接着她拉开门冲出去,在院门前看见了堆满干柴的板车。

她将干柴全都卸掉,将郝樵夫的尸体搬上去,一路咬着一股劲儿,用板车将郝樵夫的尸体拉到了棠溪湖边。

她原想将尸体推入湖里,可突然车轱辘被岸边的石头卡住了,板车翻了,尸体摔了下来。她尝试将尸体拖入湖里,然而一路过来早已经筋疲力竭,尝试了许多次,都搬不动郝樵夫这摊几百斤重的肉山。

想到小梨还独自在家里,她实在放心不下,便只好匆匆地返回去。

她以为抛尸的地方位于丛林深处,地势很偏僻,断不会被人发现,然而事实却只是她以为罢了。

回到牛棚大的所谓的家,朱颜刚推开门,就看见小梨蹲在地上,正用力地擦洗地面的血迹。

小梨望见她回来了,扬起甜甜的笑脸:“阿娘再也不会受欺负啦。”

她听得既震惊,又心如刀绞。

她关上门,蹲到小梨面前,将小梨拥入怀中,用剪刀在地上写道:“忘记,”由于小梨认识的字并不多,她尽可能地简单,“不能,对别人说。”

小梨点点头,突然,有人敲门。

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一长,两短,三短。不需要门内给出任何回应,敲门之人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去年也有这么一次,也是这么敲门,也是留下一句类似的话便走了。

“留的什么话?”崔明昱严声问道。

朱颜写道:五尺八,荆州江陵,彭贤。

彭贤?!元幼荧大惊,几乎是瞪向崔明昱,而崔明昱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深深地蹙起了眉头,显然也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凝思了片刻:“去年留的什么话?”

朱颜写道:五尺八,荆州江陵,彭杰。

荆州江陵人,五尺八,彭贤,彭杰……元幼荧与崔明昱都陷入了沉思。这二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