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游诗社独具慧眼,此为一大金字招牌。

然而去年陈延鉴一枝独秀,结果却名落孙山,不仅害得优游诗社赔了一大笔不说,还被好事者追骂了数月。

况且不止去年,近些年总有几个在优游诗社出类拔萃,却接连在正式会试失利,不但一个也没考中,连复试也是再三落榜。

不过那些学子远不如陈延鉴具有超世之才,遂未能引人长期的瞩目,失利了也只是当时经历了一番热议与叹息,之后便再无人提及。

几番押宝都失利,优游诗社从捧谁谁中,变成了押谁谁不中。相当于红缨枪主变成霉运枪主,众学子唯恐被那杆红缨枪头钉住。

是故,虽长安近些年连年举办科考,但学子们大多不再涌向优游诗社,而更愿意去到其他诗社。

即使去了优游诗社,也多冲着免费酒水与歌舞欣赏而去,只愿私下交流,不敢在比赛中彰显。

元幼荧诧然:“为这个,你冒杀头的罪亲自考功做官?”

“不然为哪个?”潘县尉收敛笑容,正经起来,“我优游诗社百年字号,我不为自家的门面打算,难不成我为了朝廷?况且我红缨枪主变成了霉运枪主,我怎能服气。”

元幼荧啼笑皆非,她先开始的确以为潘县尉是为了正科举之纲,才甘冒生死大险,敬佩她鸳鸯袖里藏乾坤。

“勿太高看潘某,”潘县尉道,“潘某左不过一介商贾罢了。”

即便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商贾也该开张开张,该盈收盈收。

优游诗社作为赋税大户,除非打仗打到脸门上了,否则一切都不过是在朝当权的那几个窝里斗,碍不着外面什么。

“你当真只是为了优游诗社的招牌,和你红缨枪主的名声吗?”

潘县尉扬了扬英气的长眉:“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听她此言,想必追问不出别的。

元幼荧转而问道:“你在暗查过程中,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自然是有,”潘县尉忽然变得深沉,“只是不知少卿夫人敢不敢听。”

“你不说怎知我敢不敢。”

潘县尉幽深的目光亮了亮,却又渐渐黯了下去:“此案远比潘某想象中复杂,恐怕也远超你们的想象。”

其实元幼荧知道此案已远超想象,从郝樵夫这个案子,她就意识到了。

先不说钱汪在大理寺狱中被毒死,并被剥去胯下一寸长宽的皮,再以郝樵夫死后还被人翻查全身,还有在郝樵夫门外敲门留言之人……包括留言人口中的彭贤,以及那名与彭贤同籍贯、同身高、同姓的彭杰……

“此案不止我红缨枪主在查,也不止崔少卿在查,还有许多人在查,”潘县尉慎重道,“也不止明处有人查,暗处也有人在查。”

元幼荧深思不语。

潘县尉继续道:“陈延鉴从名落孙山,一年之间,复试得中会元,本就足够轰动了,何况他还是三十年来,首位从荆州考上会试之人。他早已不只才气惊动京畿,连同他整个人,都早已被当成奇迹般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元幼荧秘而不露,疑惑在心中接二连三的翻滚。陈延鉴之案,看似简单,实则牵连甚广。而线索看似清晰,却又件件藏头露尾。

钱汪杀害陈延鉴,随即钱汪身死,表面同科学子因嫉妒杀害同窗,实则钱汪的身份存疑。

可陈延鉴正处风口浪尖,就算科举暗昧存在多年,谁会脑子不开窍,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要陈延鉴的命呢?

元幼荧直感到头皮发麻,脑内绞痛得厉害。

潘县尉道:“事到如今,不止陈延鉴死,也不止钱汪死,接下来恐怕还会有许多人死。”

元幼荧心中绷紧的弦砰地震断:“你怎知钱汪死了?”

钱汪关押在大理寺狱,昨夜才身死,消息并未放出去。

“那要问崔少卿了,”潘县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理寺的事情,怎么被潘某一介小小的县尉知道了,或者说,难道只有潘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