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是件相当麻烦的事,工序繁杂,极需耐心。要贴合着脸部来做新的皮相,还得用特质的药水、药材等,一次可维持二十五天。

镜中人已完全看不出尹萝原本的模样。

一天、两天……十多天过去了,尹萝成天除了吃喝睡,就是定时被问诊、赏花。

裴怀慎连面都没再露过。

别不是真玩铜雀春深那一套吧?

澧苑可供尹萝施展的地方很少,她抠抠搜搜地趁着赏花攒了点毒药,还是托了那本草药册子的福,什么都给她记下来了。

攒完以后,无处可用又无事可做,只好继续。

“这易容沾了水也没事么?”

尹萝蹭了蹭脸,没什么异物感。

“无碍的。”

老奶奶和蔼道,“娘子日常生活一应照旧,待到易容失效前,属下会来为娘子重塑。”

尹萝点点头,朝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酒席上,有人趁着醉意打趣道。

裴怀慎迷蒙着眼,支颐听曲,闻言胡乱将手边的酒壶扔过去:“这话谁都好说,只你柳三说不得。自己院里的事都没理干净,倒消遣起我来了?”

“哎哟!”

尹萝对着桌上一字排开的各色花笺,花鸟鱼虫、山川湖景,应有尽有。

她有心挑素的,奈何思维过于周全,选了那张并蒂花的。

裴怀慎似乎没什么有意趣的别称,自从猜到了那顶头大哥是狸猫,“裴二”这个称呼还是不提为妙。

尹萝左思右想,落笔:

‘郎君’。

“娘子不妨以花笺寄托情思,好让公子知晓您的时时牵挂。”

“是呀,公子看到您的花笺,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不定便早些回来看您了!”

尹萝:“……”

我好像误打误撞进入了什么春闺深怨的副本。

下面的话就有点考验技术了。

直白地写些寄托情思的诗句不难,但想想裴怀慎那惯常随性松散的姿态、满是意味深长的笑,就有种扑面而来的羞耻感。

尹萝垂首,笔尖随着手腕徐徐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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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裴公子近日得了位佳人,藏于澧苑,惹得裴公子一连数日不曾出门啊。”

写花笺是中洲这边的流行,东洲那边就没这样的习惯。

说白了,就是变相情书。

尹萝有给萧玄舟写情书的经验,但是对着裴怀慎这等没有发展必要的对象,不是很想动脑子。

不写裴怀慎又不见踪影。

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有胆子便来。”

……

花笺并无只言片语。

一株并蒂莲,却只一朵花蒂。枝叶舒展,花朵微垂,静静地等候着什么。

“……”

裴怀慎将花笺反面向下压在桌面上。

烈酒醇香,烛影绰绰。

被叫做柳三的公子佯装被砸到了,大笑起来,“诸位快看!裴二恼了,这脂粉酒水堆里趟过去的人,居然谈不起这事!”

裴怀慎眯着眼也跟着笑,正要说话,身边的随侍上前一步。

他偏了偏脑袋。

“是嘉兰姑娘的信。”

随侍将花笺递上。

裴怀慎听着耳边起哄的声响,一面不动声色地回应,一面将花笺收进了凤翎扇尾部的扇坠中。

凤翎扇在掌中转过一圈,裴怀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应了柳三那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