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萦作为偃师,在这场战役里大放光彩,年纪轻轻功成名就,余生不愁。而这些年,他对她疼爱有加,悉心呵护,不曾离开过她半步,等她有了自己的后代,他也会从旁照顾,直到自己老迈,再换她来照顾他。这是何等健康顺遂的一生?她毕生圆满,而他亦从未感到如此幸福。
他想回应她,女孩的面容却有了断点,四周仿佛密闭的墙,又如同绵密的网,裹挟着倾轧而上,将他束缚其中。他拼命撕扯才得以脱逃,而面前已是一个年幼的少女,楚楚可怜地抓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大哥,不要走。”
他心里一疼,赶忙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不会走,他一生都不会离开她。
女孩破涕为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既然不走,大哥就和我做一对天长地久的夫妻,好不好?”
他如雷重轰。
一道讥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不是总觉得,我的事摊到你身上,你会比他做得还要好,还要到位。那,如果那时我要你呢,你会怎么选?”
他会怎么选?他只能落荒而逃。
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羸弱的女子终于显出了她的本性,也不惮向他展露她的神通。
待他动弹不得地跪在她面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都是他难以忍受的极刑。他并不为此害怕,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
牛皮鞭打到胸口,很快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他在瑟缩的疼痛中轻轻笑了。
不论自己怎么再怎么努力,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斡旋。
他认命了。
他当然没办法离开她,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但他也没法回应她,他做不到。
女孩像是一了知道他的选择,只是本能地微笑,她在他的腰间烙上了永恒的印记。烧灼的气味泛滥开来,他依稀听到她在哭。
他在疼痛中抬起头,又似重新在雪中醒来,老和尚才摆好乞讨来的酒和肉。他焦急地回过身,茹心的长剑险些穿心而过,她无视他的存在,还在痴迷地看着他身侧的小道士。
再一晃神,一双稚嫩的小手牵住了他,女孩的眼眸还是那么明亮。
是了……他是为了……
哭声仍在持续。
君不封陡然一凛。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梦境,也许他已经在这样平和的斡旋中轮回许久。
这里是他赖以为生的幻梦,茹心和林声竹都还好好地活着,解萦健康快乐地长大,有着远超出他梦想的璀璨人生。
他的人生没有丝毫意外,没有人需要为他的错误埋单。
那隐隐的哭声他听到了,可眼前的幻梦太美,那一点违和,他无动于衷。
可现在,哭声终于大到他无法再忽略。
是谁害得女孩如此伤心?
他撕开蒙在眼前的幻象,瞥见了缝隙后的真实。
他的灵魂被早早塞进了不会动的偶,她终日拥着自己垂泪,绝望地挨过一天又一天。他想告诉她,他们会厮守到老,她不必为他难过。
可他发不出声响。
他什么都没办法告诉她。
他绝望地捶着无形的铁壁,看着她在漆黑中渐行渐远。
他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黑暗。
故人的幻象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眼前闪过,只要伸手触摸,这幻梦便可成真。他还是可以回到自己赖以为生的安稳中去。
可,这就是他寻求的真吗?
就算他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职责,如愿抚养她长大,他就能避开两人的悲剧吗?
避不开的。
从她落到他的怀里时,他们的因果就已经注定。
年轻的小道士不敢看宴席上千娇百媚的女子,而他只会傻乎乎地走过去,根本意识不到对方的反感,还想借根长棍来和她就地比试。
就算冒着暴露踪迹的风险,他依然会追查三个贼人的脚步,救下麻袋里的小小活物。
情侣的厮杀到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