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的性子,自打察觉到自己在傀儡术上的涉猎寥寥,闲来无事时,总要拉着燕云打听。苗疆傀儡术种类繁多,技艺精妙,其中以牵丝引最为常见,甚至干脆就是苗疆傀儡术在中原的唯一代言。而其他分支,则各凭机缘,最终术法完全取决于蛊师与中蛊者之间的关系深浅。
灵犀引之所以小有名气,便是因为人与人之间固然隔着一层无从翻越的高山,但也总会有人打通羊肠小道,切实地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神通,能练成此术者,当世寥寥无几。
燕云和林声竹如何打通就中关卡,解萦打听许久,不得其法。而这缠魂引,她亦是第一次听说。她有预感,即便自己写信给燕云,对方也不会回答,何况现在她在执行机密要务,早就与他们断了联系。
回想着燕云到访后君不封的情况,解萦翻来覆去检阅了记忆数次,均没有什么反常之处。燕云毕竟是她最亲近的娘家人,横竖不会害大哥,眼见君不封这边问不出什么所以然,解萦暂且放下心中的隐忧,噘着嘴,抱着他的臂膀撒娇:“大哥,不说这个了,折腾一天,身上都沤了,烧一点水给我擦擦身体,好不好?”
“坐月子是不能洗澡的。”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不管,罚你和我一起,我这边是沤了,你简直是馊了。”
“真的假的?”君不封心虚地嗅了嗅自己,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他在解萦昏迷后便换上了一身新衣,生怕女孩看出来什么端倪。但他还是低估了她的敏锐,以为自己能在兵荒马乱的生产中轻易瞒过她。
她又在晃着他的臂膀,眨着眼睛哀哀叫唤了,看她这副模样,他总会心软。其实热水早就在柴房备好,以应不时之需。简单质朴的年夜饭,他也有做,等着解萦苏醒,迎接他们一家三口的小团圆。
他点点她的鼻尖,正色嘱咐道:“那我们说好,澡可以替你洗,但不能沾伤口。饭必须好好吃,但不能借着辞旧迎新,偷偷喝大哥的酒。能答应吗?”
解萦点头如捣蒜,嘴里像沾了蜜似的将他夸了又夸。君不封被她夸得脸红,和她拉了钩,又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叹息一声,起身出门。
解萦看他走步的身形,确是受重创一般的吃力,大哥的情况,实际远没有他讲得那么轻松。
她的心又在密密麻麻地疼了。
不知不觉间,大哥又替她遭了一重罪。
上一次,他救她的命,这一回,他忍她的痛。
想到近在咫尺的未来,突然的痛苦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烧穿。
大哥每次都在以近乎搏命的姿态为她撕出一个未来,而她呢,她不管不顾地创造了一个注定丧母的小生命,自作主张地要把孩子丢给大哥养。
她走之后,他和孩子该怎么办?
她不愿去设想这个惨淡的画面,稍有触及,整个人就是难言的痛苦。
而他远比她想象的平静,像是一了就想好了自己的终局,男人古井无波地凝望那个幼小的生命,面上毫无波澜。
更不祥的未来有了依稀的眉目,她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幻境却越来越清晰。君不封端着水盆推门而进时,只见解萦抓着床褥,泣不成声。她的一颗心完全被悲哀占据,本来已经苍白至极的脸色,更显得愁眉不展,黯淡之至。
比起早先几个月的手足无措,君不封已不再如往常那般心慌意乱。他忍着心疼,主动凑到她身边,好声好气地要为她擦拭身体,又让她帮自己的忙。考虑到解萦的身体状况,他不等她答复,擦拭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为她换上了一件洁净的新亵衣。随即他迅速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解萦果然没办法再沉溺于突来的悲戚之中,他的身体就是吸引她眼球的资本。最近这段时日,解萦缠绵病榻,君不封虽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但两人火热的夫妻夜话也就此告吹,她有一段时日没有好好品尝过他。
很快,解萦收起了她的悲哀,她根本无从控制自己对眼前这具健壮精实躯体的迷恋。她咬着唇,拿着小毛巾,双目迷离,为他认真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