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2 / 3)

这一步……

归根结底,他是个懦夫,只顾着与自己怄气,却忘了小姑娘都将他的反常看在眼里,她那么期待的小小生命,被他如此怠慢,她该有多难过?

君不封眼前发黑,鼻间泛酸,他久违地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他的心声,他的愤怒与悲哀都被收进了一个亟待爆炸的火药桶,他不想她看见自己失控,也不清楚失控后会有怎样难以想象的余波。他只想告诉解萦,他不是不爱孩子,怎么会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可他没办法面对她,他做不到。他一直都在努力逼着自己去爱,去接受,他做不到!

她的手适时抚住他,眼泪落到他手背,是超乎想象的滚烫。

“我早就想好了,不管孩子是男是女,都叫念恩。君念恩,念君恩,好不好?”

君不封如受重击,泣下如雨。他浑身颤抖,一下失了气力,呼吸受阻,两眼昏黑,险险昏迷。

经历了恁多龃龉,坎坷崎岖,故事讲到末尾,一切却回到最初。

她始终念着他的举手之劳。

第三十五章 念恩(四)

早春二月,燕子回巢,杨柳抽芽,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只有念恩一个人的时间流转。幼童的成长速度惊人,似乎每隔几天再看,就是一个崭新的女婴。君不封俨然陷入了轮回的静止,只有当他从繁重的看护中偶尔歇口气,看着愈发陌生的女儿,才知道他陪着他的小姑娘,又熬过了一些时日。

解萦每天清醒的时间有限,比起言语,她更习惯用触摸来体味他的存在。但很多时候,君不封只是确保每次她苏醒时都能在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看到他,她也能心安,可以有旁的心思去惦念其他,比如要他抱来念恩,一家三口沉默地相依。

开始,君不封尚能以妻子毒发时的疼痛为凭,判断她清醒的时机。而后,当轮转的疼痛成了至死方休的钝刀割肉,他的判断,也就没有了早先的灵光。

疼痛基本将他拴在了她身边,虽说他承担的痛处远超于解萦本应承受的苦痛,但那疼痛的效力就算减半,也依然是度日如年地难熬。他尚有一身雄浑内力护体,可内力尽失的小丫头呢?每每想到这一切是她本要去经历的,他总会窒息。他无法忍受那样破败孱弱的小小躯体要终日承受片刻不停歇的锥心之痛。

如今,他已不奢求解萦能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自己,两人一日能有片刻相偎,已是上天的恩典。解萦的五感日趋衰弱,她的味觉与嗅觉双双失灵,视力也差的可以,她时常看不清他,也很难辨析他的呼唤。她在一天天地陌生起来,这陌生并非肉体的衰败,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密不可分的两个人分隔开来,他拼尽全力追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即便他甘之如饴地忍着她的痛,竭力牵引着还联结彼此的那条线。

在这样荒芜黯淡的前景里,解萦向他提了个异想天开的请求。

她想和他去春游赏花。

赏花,这本该是兄妹俩日常生活最闲适舒心的一隅,他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做了呢?君不封从未忘记昔日的约定,还在留芳谷的时候,他没能兑现诺言。来了巴陵,他忘却了前尘往事,昔日执念依然推动着他,要带她去赏花。

她总在搪塞。

两人当然有过一并伫立于花下的时刻,可她的视线从来偏移到别处,不肯在繁花上停留。

她说,她不喜欢赏花。

而今,她近乎瘫痪,双目半盲,却要与他奔赴到尚未苏醒的绿野,妄图寻找早春的一丝生机。

他知道,她想践行他的约,他们的告别理应有始有终。

于是他笑着应了她,在她虚弱的嘱咐中为她煎了一副药这药与晏宁平时开的药方不尽相同。服下药后,解萦来了些许气力,甚至可以翻身下床,像往常一样笑吟吟地环住他的臂膀,看着精神不少。而他在行走如刀割的疼痛中背起她,为她披上了定做的猩红披风。小姑娘已经苍白虚弱得不成人形,依然能在披风的装点下,看到昔日娇俏的幻影。

早春不比其他时节,仅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