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一块在风中腐朽的巨石。
正午时分,君不封回到解萦身边,小姑娘依然在沉睡。白日的短暂相交如昙花开放,半点不留痕。他拥着那破旧残败的身体,钝钝地眨着眼睛。念恩的脸上已经能看到昔日小丫头的眉目了,可最让他挂念的活泼幼童又去了哪里?她的灵魂已不在这具枯萎的躯壳里,应该正藏在某个地方,偷偷地打量着他。
可他找不到她了,他从很早开始,就把她弄丢了。
一阵猛烈的剧痛陡然袭击了他,君不封头晕耳鸣,竟一下昏死过去,再度醒来已是傍晚,他的身体依然在持续作痛,像是有万千恶鬼从炼狱而来,正七手八脚地扒着他的内脏,从身体内部将他撕裂。君不封疼得头晕眼花,干呕不止,却见解萦嘴角隐隐溢出了血,他颤抖着连忙替她擦掉,小心翼翼扶起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助她咯血。解萦咯出的鲜血断断续续攒了半个洗脸盆,但她仍是不醒。
泪水早已模糊了君不封的视线,泪眼婆娑中,他依稀记起了晏宁的嘱托,忍着头晕,连忙将手里的药丸碾成适宜吞服的大小,配着温热的露水,让解萦服用。
等了片刻,药物的余韵很快蔓延到他身上,君不封只觉周身燥热不止,将他撕裂的苦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诡异的平静。紧接着,是天崩地裂的巨大声响,尖锐如利箭,一瞬贯穿了他的耳道,他开始失聪。虚弱之际,他像是被突然塞入了一口密不透风的大钟,逃无可逃。钟锥冲撞,大钟轰鸣,他动弹不得,口鼻溢出鲜血,仿佛随时会在这持续的音波轰炸中爆裂而亡。解萦的身影又在忽近忽远地模糊了,他奋力要去牵她的手,却在咫尺间,被一头按进昏黑的沉眠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不封焦急地喊着“阿萦”的名字醒来,依稀闻到了久违的百花香气,周遭暗香浮动。睁开眼睛,他似是睡在一个干燥而狭小的洞里。顺着微光爬出洞穴,看到眼前熟悉的风景,君不封恍悟,这里是留芳谷,原来他一直躲在树王内部打呵欠,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嘈杂的思绪一闪而过,他没能第一时间抓住跃动的灵光,比起那注定被遗忘的不祥,更引他注意的,反而是身上持续作痛的陈年旧伤。他遥望天色,看到不远处飘来了几朵乌云,很快会变天。小丫头想是在家等他,他不如趁机猎头鹿,回去好好和她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