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他醒了,女孩勉强收拾出一副笑颜,泪水却随之滑落,泪流不停。
顺着她的眼泪,他又默默将她看了一回。
小姑娘,真好看。
即便憔悴枯瘦到了极致,那也是他心里最艳丽明媚的花朵。
他想抬手为她拭泪,可他太累了,也太想睡了。也许目前他能做的,也仅是冲她微笑。他们很快就会永远地重逢了,到时候她想打想骂,或者干脆再也不见他,不要他,他都听她的,但他求她了,他不想让她再为他哭了。
“我不哭了,但你也不准睡!不准睡!”女孩像是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心声,焦急地拍着他的脸。
些微的刺痛中,他的神智渐渐脱离混沌,依稀清明起来。
凛冽的夜风穿身而过,空气里满是刺鼻的血腥气味。憔悴消瘦的女孩正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眼里映着他的倒影满目疮痍,血流不止,生死顷刻。
撒手人寰的小姑娘竟奇迹般地坐在他面前,她能看见他了?
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顾不得喉头涌上的数股鲜血,君不封拼尽全力抬起手,不可置信地拥住解萦,解萦对他的拥抱倒不如往日顺从,单是气恼地将他往后推,不肯触碰他身上的诸多伤处,后面又实在气不过,在他头上小小敲了一下那是很有分寸的暴力。他呆呆地凝望她半晌,咳着血,又哭又笑地嚎啕起来,解萦忙着给他的伤口糊草药,也不得不停了手头的所有活计,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心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吻他的眼睑,与他双额相抵。告诉他,她确实回到了他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君不封哽咽到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涕泪糊了他满脸,他巴巴地望着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解萦这时也松开了他,双眸闪烁间,颇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还能是怎么回事?专程赶回来救你了呗。有些人,”她嗔道,“面上说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发疯闹自裁,拦都拦不住。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求阎王告阴差,劝他们不要不识好歹,赶紧放我回来。但人家又怎会听我一个小女子的话,我只能一路跑,一路逃。就算是爬,也要从黄泉爬回来。”
她的眼里透出隐隐泪光,神情是一如既往的骄矜:“好在,我赶上了。”
“是大哥胡闹了。”君不封黯然地闭上眼睛。缓了片刻,他哽咽道,“所以,救下了我……你还是要走吗?”
“走?”解萦冷笑,“我还走得了吗?”她尖利的手指划过他的肌肤,所过之处,是深深的血痕。“大哥还真是狠心啊,强留下一条不该活下的命,这下可好,我既无法苏生,也无从转世,只能当个孤魂野鬼,寄存在这渐渐腐烂的尸身里,无处可逃。就是被他们捉回去,怕也是个魂飞魄散的命。”
“不,不,怎么会……”
不该活的那人是他,活该魂飞魄散的人也是他,他只是想永远陪着她,怎么反倒又一次害了她?
“是大哥,困住了你的自由吗?”他泪如雨下。
解萦慧黠地笑起来,摇摇头:“在很早以前,我不就已经被你锁住了?”她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着他的脖颈。“明明从来就没有飞出去过,又何谈困呢?”
她这一生,终究是为他束缚了。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缠魂引吗?”她的声音一下变得很缥缈。
恍惚之中,君不封想起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是燕云。
在君不封稀薄的记忆里,燕云告诉他,解萦的情况,神仙难救,缠魂引可以帮她消解病痛,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他委托燕云帮忙施展蛊术,悄无声息地和解萦缔结了联结。开始,那联结很微弱,他并不能感受到解萦身上的疼痛,他急着问燕云,这玩意儿是不是没效果。燕云骂他,你急什么,后面又解释,这蛊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孵化,他所能做的只有等。
许是怕他尴尬,等待间隙,燕云一时兴起,和他讲了讲苗疆蛊术的大概。
与药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