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僵硬地躺在一边,任他血流成河,自残自裁?
她怎么能让最爱自己的人,就这样满心愧疚、痛不欲生地丧生?
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她要阻止他,她要救他,她要带他回家
她找不到任何通往他的道路,只能求助于心头的那一簇火,火苗很快幻化成一根纤细的线,是垂天之锁,是蜘蛛之糸。她又能隐隐找到那若有似无的联结了,像是被他放了太远的风筝,丝线的尽头有他。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细线,烈焰灼烧了她的指尖,很快将她全身点燃,可她感不到痛,有的只是暖,熟悉的暖,足以抹平体内任何生涩滞痛,将她拱上云端。
她不知疲倦地向上爬,也不知自己究竟爬了有多久,终点似乎总是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但她没有丝毫停歇。从七岁开始,她想要的就只有他,为此,就算堕入地狱,沦为恶鬼,也要千方百计地得到他。现在,只要能救他,哪怕已经沦为恶鬼,就是爬,她也要从地狱的尽头爬回来!
“阿萦……”君不封干脆地打断了她的心声,往后的凄酸,他已不愿再听。他黯然地揉着她枯柴的发,百感交集地将她拥入怀中。那些更为复杂的情感与幽暗,借由那条无形的通路,不由分说地尽数传递给他。
一时之间,君不封感情激荡,一言不发,只是红着眼眶,任由拥抱持续,直到解萦再次拍拍他的脸,怕他伤口开裂,灵动的微笑下是掩不住的抱怨。
他抱歉地笑了笑,忍不住大声道:“阿萦,死里逃生,就当再世为人。前尘已过,放过你自己吧,别再纠结过去的憾事了。”
“我是可以放过自己。”她离他很近,声音却像离了很远,“那大哥呢?你要如何放过你自己?我们是彼此的因果,是各自的余孽,是甘心被困的囚徒。你说,我们能怎么放过自己?”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们还有未来,属于我们的未来,不是吗?”
解萦不语,单是回报以他热情的拥吻。她温暖的手掌抚着他的脖颈,甘甜的嘴唇吻遍了他的脸,还在孜孜不倦地咬他的唇,像是荒漠中飞行许久的渡鸦汲水,他始终是她唯一的供给。
他们恋恋不舍地分开,复又亲吻,小姑娘的气息火热,如同每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点燃他欲望的火苗。他们并排躺在一起,两手紧握,默然赏花。月亮尚未离开,天边已经小小地露出了鱼肚白。
“你说,白日晏宁要是发现咱们两人都不在,会不会急得发疯,发动一群人来找我们?”
“师兄一定会的。”
“那我们不如现在回去?”
一朵桃花正巧落到君不封胸口,解萦摇摇头,伏在他身上,叼起了其中一枚花瓣,眼底欲说还休,风情万种。君不封了然,笑着探头,咬住了露在外的另一爿花。
女孩快乐的笑声里,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响。是慑心铃。小小的铃铛手镯在重新编好后,同破冰短锥一起,被他留在了两人栖居的小屋,留给了他们的孩子。
那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饰物。
君不封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违和之处,但他无意中断眼前的幻梦,在他怀里的人,就是真实的她,这并非他临死前的偏执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