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来的血性,从包袱里摸出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摆开架势,就这么护在男人身前,围上前的那些人都在笑,笑得她心乱,白日险些掐死自己的何老四也在其中,他最先靠近她身边。
解萦不再像最初碰到他那般尖叫无措了,这一次,她只是从容地用匕首豁了他的脸。
鲜血溅到脸上,很腥,很烫。
她唯独没觉出怕。
一旁的君不封突然咳嗽起来,打断了解萦的沉思,男人在迷糊中还在不停喊着,小丫头别怕,别怕。
解萦本来止住的眼泪,因为这一句话,又瘪着嘴去而复返了。
君不封在频繁咳嗽中睁开了眼睛,只见解萦抓着衣摆,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他笑着咳出一口血水,试图去揉她的小脑袋:“傻姑娘,都得救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可小姑娘非但不让他摸,脑袋甚至快要摇成拨浪鼓,“大哥哥你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好,大哥哥听你的。”咳嗽声渐止,君不封直起身体,原地调息,因为暂时没有入骨酥的解药,稍加调息,君不封就悄悄睁开了一侧眼睛,解萦还是噙着一泡热泪,巴巴地望着他。趁她不备,他坏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成功把她的头发揉得一段乱:“好啦,别一直拉着脸,虽然看着是挺吓人,但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吉人自有天相,横竖咱俩现在都活蹦乱跳的,你应该笑才对。”
解萦气得直骂人,拳脚也招待上来了,冲着他的大腿乱踢:“什么有惊无险!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你差点就要死了!你那两个朋友也不是真朋友!都是王八蛋!都去抢功!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伤口也不给你好好包扎!”
解萦突如其来的发疯吓了君不封一跳,可听她嘴里的骂词,他又很是感动。嘴里嘀咕着“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脾气这么大”,他还是笑模笑样地摸她脑袋,就像摸一只正在炸毛的小猫。
君不封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得解萦十分窝火,怒急攻心,她竟一口咬到他手上,君不封疼得直哆嗦,到底没推开她。
等解萦咬够了,咬牙切齿地松口了,仍是怒气冲冲地瞪他。
君不封苦着脸看自己手上渗出鲜血的牙印,也有些气,他戳她的小脑门:“又咬人,你这丫头,属小狗的吧?”
“我才不属狗!”解萦气得两眼通红,“我是气你识人不清!”
一个豆丁大小的丫头片子,居然颐指气使地说自己识人不清,君不封暗暗摇头,觉得这场景十分滑稽。可转念又想,他和这小丫头相识不过半日,已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他保护她是行侠仗义的本分,但他倒下了,羸弱的幼童的却发着抖护在自己身前……
他把她揽入怀中,耐心理着她凌乱的发。“好好好,小姑娘不生气,是大哥哥识人不清,闯荡江湖多年也没看出来人心险恶,不及我们小姑娘万分冰雪聪明,好人坏人一看便知。”
解萦明知君不封在借着拍马屁的方式贬损自己,但听他这话,自己身后的隐形小尾巴明显翘了起来,她骄矜地哼了一声,又小心地坐到他身侧,抱着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依偎在他身边。
一场生死患难,倒让这孤苦伶仃的丫头片子对自己交了心,想到自己让这孩子直面了一场残忍的血腥屠戮,君不封嘴里发苦。叹息了又叹息,他侧过身低声问:“小丫头,刚才大哥哥在竹林里……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解萦摇摇头:“大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一路,保护我们一家的人有很多,那些熟悉的哥哥叔叔们都死了。我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她仰起头,“比起你在竹林里大开杀戒,我还是更在意你居然识人不清。”
“好家伙,这是拐着弯又骂我?你这小丫头,咬人也就算了,骂人也牙尖嘴利的,真是属小狗的吧?本来我想着……杀了那么多人,可能你会怕,你倒好,这事就干脆翻了篇,醒来后就编排我,还拿小拳头砸我。”
“不是不怕。”解萦轻声说,神色又是他熟悉的空洞,但那空洞只是稍纵即逝,她的脸上只有心满意足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