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尽可能地进食补充能量,但他能安然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很少,他的脸颊越来越消瘦,手背上暴起立体的青筋,偶尔手抖得连勺子都拿不稳,只能让于森林喂饭给他吃。

计江淮感觉自己病倒了有两周时间,他的病情一直都很稳定,他逐渐习惯了早上被口干舌燥和头痛弄醒,醒了之后就爬去上厕所,然后等于森林过来收拾满地的脏纸巾。计江淮每天的胃口都不一样,他呢喃着今天想吃什么,但于森林也不是处处都依照他,只会满足他一两份方便制作的菜式。等吃完饭和药丸之后他就躺下来继续休息,一直到晚上被于森林叫醒抱去洗澡,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后又沉沉睡去。

计江淮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他没有精力去想对面的乐乐在做什么,只是偶尔能看见乐乐被左丘抱上楼梯,过了几个小时后又被于森林送下来,那时候乐乐的脸蛋都会肿得像含了个大鸡蛋,样子十分滑稽。

病情在某个夜里好转了,计江淮在半夜突然就睡醒了,白天睡得太多导致他脑子很清醒,身体不再发冷,右腿和头都没有那么痛了,只有不停地流鼻涕导致他每隔几分钟就要产生一团脏纸巾。

于森林偶尔会用清洁剂拖地板,即使在夜里,木地板上也闪着护理得当的蜡光,计江淮觉得地板干净又凉快,他便试着四肢着地到处乱爬,他爬得很慢,生怕不小心碰到哪里又痛起来,幸好痛觉在前几天就预支出来了,他爬了几米都没有不适感。

睡觉时间是不开灯的,只有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和楼梯上的夜灯在照亮地面,计江淮依稀能看见对面乐乐的身体,乐乐正背对着他睡觉,没了双臂和双腿,乐乐的背影看起来像十岁的小孩,突然乐乐的肩膀抽动了一下,计江淮吓了一跳,但乐乐似乎只是被噩梦惊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规律的呼吸。

出于好奇心,计江淮慢慢爬了过去,乐乐的那面墙上也有窗户,依照射下来的月光,计江淮发现乐乐的右脸肿得像个馒头,计江淮不禁小声叫道:“乐乐。”

乐乐没有反应,计江淮爬近了一些,他坐在乐乐的地毯上,又叫了一声:“乐乐!”

计江淮发现乐乐紧皱了眉头,乐乐应该听到了计江淮的呼叫,只是困于梦境无法自拔。计江淮上手摸了一下乐乐的肩膀,突然乐乐像触电一般身体弹跳了起来,他往前滚了两圈撞上枕头堆,在混乱中他警惕地瞪大双眼看向计江淮,计江淮也被吓了一跳,他张开双手向乐乐展示自己没有恶意,计江淮愧疚道:“我、我看你睡得有点难受……”

乐乐听不太清楚,他看清是计江淮后就收回了戒备,转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扭过头,把左耳凑上前。计江淮问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乐乐摇摇头,他伏下身体,用粗短的四肢爬向了计江淮,因为肢体被削得很短,所以计江淮能看到他整个后背,乐乐最后停在计江淮的面前,计江淮能闻到乐乐身上有跟他一样的洗发水味。

本来计江淮有些害怕,但乐乐坐好、抬起头来时,计江淮又愣住了。在月光的照亮下,乐乐的样貌变得很清秀,脸型柔和,眼神清澈柔美,计江淮有一瞬间恍惚他是女性,但那只是模糊不清的幻觉,是计江淮看走眼了。

乐乐举起半截手臂碰了碰计江淮的喉咙,计江淮紧张得连口水都不敢咽,乐乐小声地:“呃!呃!”叫了两声,计江淮意识到他的动作是有意义的,计江淮猜测道:“是喉咙吗?你声带不能说话吗?”

乐乐很高兴计江淮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他点点头,然后身体往前倾,用力地伸长手碰了碰计江淮的右耳朵,计江淮问:“耳朵吗?”

乐乐点点头。

“是听力不好吗?”

乐乐更加用力地点点头。

原来刚才计江淮叫他没有反应是因为听力不好,现在他们靠得很近说话,乐乐也要歪着左耳听,计江淮继续问:“是只有右耳听力不好吗?”

乐乐列出个笑容,他真的很高兴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乐乐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居然还能向别人露出纯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