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侑英把电脑带到了江淮的房间里,以防万一他再度惊醒。
网上的传言越来越多了,死者的家属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三位死者都是还没到20岁的学生,他们都是校企合作的学生,要在工厂实习工作满一年后才能获得毕业证,而还有两个星期工作合同就到期了,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车祸,十几年的养育就这样功亏一篑。这些孩子的家里都不是很富裕,有的还有弟弟妹妹和老人需要帮扶,要是他们能顺利毕业,不仅能拿到就业补贴,还能用这个学位证找到更好的工作,一个家庭的未来顶梁柱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死者的家属全都泣不成声,他们抱着孩子的遗照来到卓业工业园门口,他们一哭,记者就涌上来,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保安只好将他们请进园区内,再叫领导来安抚家属情绪。
车侑英关上了电脑,计江淮在“呜呜……”地发着呓语,疼痛让他大汗淋漓,计江淮很想醒来,但噩梦像沼泽一样缠着他的四肢,他动弹不得。
计江淮一直昏睡到了傍晚,车侑英给计江淮做了鸡蛋粥,但计江淮没有胃口,他一醒来就流眼泪,他无助地问着:“到底是谁干的?他们把人撞死了就一点也不用负责吗?凭什么他们能肆意妄为啊?真的没有人能制裁他们吗?”
计江淮除了抓着被子发泄怒火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吃不进东西,但身体因为低血糖而发抖,车侑英用白糖和鸡蛋给他做了鸡蛋羹,刚煮好的鸡蛋羹又软又甜,计江淮勉强吃了一碗,嘴唇终于有了血色。
计江淮虚弱地说着:“我要打电话问左丘,用你的手机打,他肯定会接的。”
车侑英担忧地问:“你觉得是左丘指使的吗?”
计江淮用拳头砸着被子,他喊着:“那不然怎么办?!就这么干等警察发通报吗?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大家都忘记的时候吗?!”
车侑英在心底里觉得这事跟左丘的关系不大,但他还是帮计江淮拨通了左丘的电话,在等待左丘接通的四秒里,计江淮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大脑,他的手指再次抽搐起来,在接通的一瞬间,计江淮不自觉暂停了呼吸,他强忍着悲痛,声声质问着:“是你干的吗?你弄死她是为了威胁我吗?你疯了!你杀人了!”
计江淮哽咽着说不出话,左丘只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早有预料,这一声叹息让计江淮万念俱灰,他感觉很累,身心俱疲。
左丘坚定地说:“不是。”
车侑英抢来手机,他正颜厉色道:“这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左丘说:“这个真的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呢?”
计江淮猛地仰起头,他抓紧了车侑英的手,歇斯底里道:“是他干的!!肯定是他干的!!不是他还有谁会这样?!”
车侑英忽然愤怒地说了一串俄语,第一句是左丘的俄语名字,左丘也迅速转用俄语对话,车侑英表现得比计江淮还生气,他赤红着脸,夸张地比着手势,粗鲁的俄语发音让他的温柔和冷静荡然无存,他快速地用着弹音,似乎在说着一连串骂人的脏话,平时车侑英说中文时总是慢悠悠的,一用起俄语就变得像突击枪一样快,计江淮听不懂,但觉得很过瘾,电话对面的左丘也被带动得语速变快,两人迅速争吵了起来。
十分钟后,车侑英挂断了电话,他的气息很紊乱,面红耳赤,计江淮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车侑英烦躁地坐了下来,他说:“我让左丘帮你查一下事情进展,以他的关系消息肯定会更灵通的。”
其实计江淮心里早就知道了,要真是左丘干的,左丘早就承认了。
他灰暗地想,会不会从始至终就只是一场无妄之灾?有钱人心情不好,于是随机撞死几个人发泄情绪,香水瑶只是刚好在那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