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好像有心脏病,当初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她怀我妹妹的时候状态很不好,但是我跟爸爸都没有很在意,谁知道呢……”

乌以沉思虑了许久,他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妹妹……”

计江淮突然安静下来,乌以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头上的抚摸暂停了,他的皮肤也变得冰凉。

乌以沉微微抬头,他担心道:“你没事吧……”

计江淮起身坐起来,他下床穿了鞋,对温暖的被窝毫无留恋,乌以沉在后面叫他,他也只是说:“快点换衣服吧。”

乌以沉意识到不妙,计江淮的谎言其实错漏百出,他编造了一个“妹妹”,期望这个早已胎死腹中的孩子能带给他前进的希望,却总是在回忆中不经意就将现实托出。乌以沉现在稍微明白前因后果了,计江淮的妈妈在怀孕期中猝死,一尸两命,同时带走了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乌以沉现在怀疑计江淮有精神病,正常人不会去幻想已经去世的亲人,更不会为她编造各种设定和身世,而计江淮甚至认真地向别人介绍了这个谎言,一旦谎言被揭露便暴怒起来,焦躁又仇恨地拒绝真相,现在他转移话题,也只是在回避而已。

乌以沉感到害怕,同时又很兴奋,计江淮幻想着妹妹的样子就好像孤独的小孩在幻想着自己的虚拟朋友,他身上那股脆弱又孤零零的气息会诱惑恶人靠近,让人在好好珍惜后、又想一锤子把他敲得四分五裂。

乌以沉听他的话把衣服换好了,计江淮始终垂着脸不愿多说,乌以沉抓住了他的手,说:“我们自己开车去吧,不坐他们车了。”

自己开车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在封闭的空间里听两个长辈唠叨,那种闭塞的氛围会让人躁郁烦闷,乌以沉也没把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开车跟在爸爸的车后面,车里放着广播电台,车内暖气把计江淮的脸吹得红红的。

乌以沉的外伯祖父是曾经的渡州市委副书记,现在好像去做投资参股了什么大企业,即使退休了也混得风生水起,每年生日宴都有高官干部排着队去给他送礼,乌以沉之前去参加了一次外伯祖父的生日宴,那次来庆贺的人太多,以至于要包一整层酒楼来招待,收到的烟酒古董更是要专门一辆车来运送,真是极尽奢华。

这次两兄弟老头一起吃饭,那阵容肯定也是穷奢极侈的,乌以沉这么想着,却发现前路越来越偏僻,下了公路后竟是一片水塘,这水塘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水塘边环绕着长长的客栈,水塘上还有几座红色圆亭,数座亭子之间有走廊相连,里面灯火明亮,能看见里面摆了一张大圆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里面等着了。

乌以沉下了车,就听见他爸爸说:“你外公这次特意选了这里,又清静,空气又舒服,比那些酒楼好多了。”

乌以沉跟着父母穿过走廊进到亭子里,发现亭子的外围其实装了玻璃窗户,亭子里面也有暖气机,亭子的吊顶和柱子的装修一点也不粗糙,反而腻子细滑、颜色纯正,雕刻和纹路都清晰顺滑,乌以沉好歹学过室内设计,一眼就看出这里的装修都非同一般,不是那种农家乐,更像是给大老板特供的室外水景包厢。

一推开亭子的玻璃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伴着食物味道的暖气,乌以沉和计江淮把外套脱了,乌爸爸在找着位置,乌妈妈悄悄跟乌以沉说:“你等会坐得跟你外公近一点,记得主动给他倒茶,机灵点,知道了吗?”

乌以沉并不想知道,他找了个偏僻的座位,跟计江淮连坐在一起,乌妈妈急了,她赶紧把乌以沉拉到外公面前,她介绍道:“爸,来看看,小沉来了!”

乌以沉列了个笑容,他弯腰恭敬道:“外公,新年快乐。”

乌以沉的外公快80了,头发花白,皮肤黄皱,精神也有些疲惫,但眼神比其他老头要锐利,一副壮志未酬的样子。

“小沉啊,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意思就是要你沉着冷静,但是你现在太沉迷于现状了,都有点不思进取了,你都快三十了吧,该有一个家庭了吧?”

乌以沉心想果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