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桑青和方绝简已经准备离开,岑无月还扒在廊边,伸长手臂,不愿离开。

方绝简看了又看,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岑无月没算过,这个问题实际算起来又比较复杂,于是她随口道:“二三百吧。”

方绝简噎了下,不说话了。

倒是桑青再度伸出手去,一只圆滚滚的山雀偃甲立刻听令飞向她的手中。

岑无月的手就差那么半尺远,还放着刚才没吃完的云片糕,却看也没被看上一眼。

岑无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正要收手,桑青已经翻转掌心捉住那只山雀递过来。

“偃甲无需进食。”桑青将黑眼珠的山雀放到岑无月手里,语调平和,“它不听唤,只不过因为你非本门弟子。”

岑无月捧着乖乖停留的小山雀,眨眨眼,毫不吝啬地用超大号的灿烂笑容向桑青道谢:“师姐不想看我失望,师姐好~”

第4章 第 4 章 我从来不说谎。

方衡很快被几个玄枢城弟子领至明室。

修道之人的真实年龄便不能简单地从表面样貌来判断了。

方衡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若是不说,谁能想到他女儿都二十一岁了。

方衡的表情有些茫然,大致扫过室内三人后,他选择先向桑青行礼:“管事师姐。”

他看方绝简时和看岑无月时的眼神是同等的陌生。

桑青将原本捏在指间以神识阅读的玉简放下:“方衡,你修的是何道?”

方衡更疑惑了,但他还是冷静地答道:“自是无情道。”

“玄枢城弟子门训第三句是什么?”桑青又问。

“‘血亲皆泡影,偃甲始通神,斩情如刈草,空耗百年身,同门不同道,永锢千机坟。’”方衡不仅答了,甚至答完还能泰然地添一句,“弟子入玄枢城十九年,从不敢忘。”

“是吗?”桑青道,“那为何有你的血亲不远万里到玄枢城来寻一个公道呢?”

方衡抬起头,先看岑无月,又看方绝简,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解与委屈。

而方绝简此时正站在一个可谓是绝妙的位置上她朝着方衡的那半边正好是没有伤疤、因为没有佩剑的半边,就连身后多出的一截剑鞘也正好被身旁的岑无月给挡住了。

于是在方绝简开口之前,岑无月将把玩了一路的山雀偃甲往自己头顶一放,先声夺人道:“怎么,方衡,连自己亲生女儿的脸都认不出来吗?”

方衡一愣,本来不太确定的目光定在岑无月身上,细细将她打量一遍,摇头:“道友不要说笑了,我不曾有妻子,更不可能有你这样大的女儿。”

“你我各执一词,也没必要争吵,证明谁在说谎的方法很简单,我这里有一根针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岑无月摊开手掌,让方衡看到自己手心的细针,“若你真想自证清白,就扎上再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看到那根眼熟的长针,方衡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桑青。

桑青只是用双目审视着他,并不说话。

“为何不是你用?”方衡回头质问。

岑无月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我当然是已经用过了!”

“好,好,好。”方衡似乎是气急,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后苦笑一声,摇着头朝岑无月走去,“这所谓‘清白’,看来我是不证不行了不劳管事师姐动手,我自己来!”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脸色铁青地停在岑无月面前,深吸一口气,才伸手去取她掌心的针。

变故就发生在这短短的交互瞬间。

方衡的手还没碰到针,就在半路稍稍变换手势,指尖一挑引动银针浮空,随后反手一弹指,银针便如同一道光疾迅疾射向岑无月眉心识海,端的是一记毫无保留的杀招。

他出手前,谁也没想到他竟然隐藏了实力。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大的力道,他根本没打算让“自己的女儿”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