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瑀打量那张展开后尺寸略大的铜版纸,但确实是海报没错。
海报是黑白色调,上面是个只露出半边精致侧脸的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抚在吉他上,显得手很白,吉他很暗,少年耳垂上挂着颗银白色的耳钉,因为构图和色调的原因,显得相当耀眼。
钟时瑀颇为嫌弃地打量那少年,由于角度关系,他一时没认出来是谁,不过,也许这人本来就只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歌手。
他本以为钟时意喜欢的是多么出色的人,却没想到只是个唱歌的非主流。
可他确信钟时意的人际关系中应该没有娱乐圈的人。
难道是追星?
喜欢成这样?
喜欢到拿着人家的海报打飞机?
不应该啊……
钟时瑀有点迷茫了,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把哥哥当成那种能对着陌生人照片自慰的人。
这样想着,钟时瑀无意识地打量海报,突然觉出不对。
这把吉他……
怎么这么眼熟?
他本身记性就好,再加上这把吉他的琴身太过独特,背板白到极致,音孔处围了一圈像是随意泼洒的油彩,而侧板则是浓重的黑,像压城的云。
钟时瑀惊疑不定地看着被少年攥在手中的吉他,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国外上高中时,似乎也有这么一把吉他,但他那把是纯白色的。
可是……
他紧接着想到,那时正是他的叛逆期,又撞见宋钦出轨,满腔怒火得不到发泄,于是找班里的美术生借了颜料,在吉他上乱画一气,并且很中二地命名为“黑夜的怒火”。
虽然很离谱,但钟时瑀看这把吉他,怎么看,怎么像“黑夜的怒火”。
……
然后他又去看那个耳钉。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普普通通的银色圆点。
但这让钟时瑀想到,他是打过耳洞的,跟画吉他的理由一样,表达个性。
后来他很多年不戴耳饰,耳垂上的洞早就已经长好了,只留下一个不太明显的疤。
巧合加到一起,让钟时瑀产生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他怀疑是自己嫉妒到眼花,于是又去仔细端详那个少年的侧脸。
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钟时意已经回过神,偷偷地去够他手里的海报时,钟时瑀才反应过来。
钟时意拉扯他的动作很轻,钟时瑀却突然失去了平衡,就像是蓄足了力气出了一记重拳,却发现眼前的不是厚重的沙袋,而是一团棉花。
他就顺着这样的力道,重心偏移,一头栽进了棉花团里,被柔软妥帖地包裹住。
而这朵棉花还在傻乎乎地问他:“哥哥,你干嘛抢我的东西呀?”
钟时瑀心脏狂跳,体内血流奔腾,从中枢猛然涌向四肢百骸,在最末端的神经上激出了阵阵火花,是一种近似于
他有些眩晕。
但他对钟时意失望过太多次,所以仍旧保有一点理智,他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过是一张自己年少时的照片而已,又能说明什么?
卧室内灯光温柔,他蓦然对上钟时意的眼睛,看到里面盛着秘密被忽然揭穿的惊慌失措。
这个眼神。
这个表情。
只是照片的话,会让哥哥露出这种表情吗?
而且,会有人平白无故地拿弟弟的照片做那种事吗?
……真的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吗?
答案似乎就要从谎言构成的海面上逐渐浮现。
钟时瑀害怕,又期待。
这样想着的当口,钟时意很明显开始着急,他从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转化为明抢,使劲去拽钟时瑀的胳膊。
钟时瑀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干脆仗着身材优势,将海报举到钟时意够不到的位置。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问清楚一切,哪怕钟时意也许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要尽力一试。
某种程度上来说,其中隐藏的事实决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