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小瑀断子绝孙?
怀孕?钟时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
怕他不信似的,秦如锦笃定地补充:“小时候我带你去检查过,医生说你有子宫的,可惜长成了个男孩样子,不然也能当女孩子养。”
钟时意被这句话彻底击溃了。
牙齿咯咯直响,他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胸腔里灌进的不是空气,是沉重的铅水。他难以呼吸。
少年人的爱坦率热烈,说开了就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没想过以后,而且他们也一直觉得不可能没有以后。
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啊。
可怀孕,畸形儿,断子绝孙,绝路,这些从秦如锦嘴里吐出的词语一个比一个沉重。
钟时意想自己错了,他没有麻木,妈妈这里总是有更疼的等着他。
他摇摇欲坠。
身体,和早已奉献出去的一颗心。
秦如锦看出了他的痛苦,很显然,这种痛苦就是摧毁所谓爱情的突破口。
她的神态语气变得和缓,或许是因为胜券在握,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轻松。
“钟时意我不拦着你,我也拦不住,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她似乎是退了一步。
但紧接着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你爱小瑀你的爱就这么自私?在他想要孩子的时候给他生个傻子呆子,或者干脆让他这辈子都无儿无女?等以后让他后悔,让他恨你?”
“钟家的男人都绝情,你外婆这辈子都没被承认过,至于我你也知道,人生彻底毁了。上面两辈的男人都这样,钟时瑀又能有多大的长性?”
她温和又同情地看着大儿子,“小意,我是你妈妈,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害你。趁着还没到不可挽回的那步,现在断了吧。断了之后他还是你亲弟弟,这一点没人能改变,你还是可以帮他照顾他。”
然后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小意,你和妈妈都是可怜人。家里只有小瑀有机会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你问问自己,真的愿意让弟弟跟着你走上绝路,恨你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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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单元门时,嘴里满是浓重的血腥气,一开始钟时意以为自己又呕血了,紧接着他意识到血不是从胃里涌出来的。
他伸手一抹,白皙掌心全是鲜艳的红色,唇上有针刺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咬破了嘴唇。
他听出来秦如锦没完全说实话,客观上她确实也在为他着想,但她的出发点是保全钟时瑀,至于长相酷似父亲的长子如何,她没考虑,更不在乎,否则不会只找他一个人陈述前情。
人都是复杂的,或许小时候她还爱着这个虚弱畸形的可怜长子,但在长年累月的磋磨中,她的爱和恨都变了质,如同黏腻的毒药,尽数投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变成了承载她对那个人所有爱恨的替代品。
而可悲的是,某种程度上,他和妈妈的目的不谋而合,都是尽自己所能保护家里那个唯一身心健全的人。
言语如利刃,每一下都刺中心脏,这种痛苦不在一时一瞬,而是横亘在心头永不消散的疮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