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徐道元给哮天使眼色。

月落西山,漫天星辰也只剩下寥寥几颗,风渐紧,凉意上来了。

哮天见霍无咎身上只剩下一件杏黄银丝暗纹团龙醒骨纱贴里,忙忙的上前道:“殿下,夜寒风冷,咱们先回画舫更衣,着凉生病可不是好玩的,江太医素来下手重,黄连不要钱似的往药方里加,那汤汁子苦死个人。”

“可。”

灯色下,秦桑望着霍无咎身上反射着银光的五爪团龙,眼睛刺痛,落下泪来,激动之下被拖地的袍子绊了一跤,但她顾不得自己,爬起来就跪到霍无咎身前磕头,“求殿下救救我娘,她真的是靖南侯府的二小姐谢婉柔,十六年前被从京城诱拐到此地,被迫生下了我,从此为了护住我,受尽折磨,求殿下垂怜。”

徐道元上前一步,赶在霍无咎开口之前,面无表情的道:“靖南侯只有一位嫡长女,从没有什么二小姐,冒名假充侯爵子嗣是死罪,奉劝小娘子莫要为了攀附赌上性命,现在改口还来得及。让开吧,休要挡了殿下去路。”

秦桑蓦的攥紧拳头,泣泪如珠。

“我娘不会骗我!”秦桑抬眸仰望霍无咎,见他无动于衷,自持尊贵,心一灰,抬起袖子一抹泪,爬起来就道:“我娘不会骗我的,她不会。萍水相逢,殿下疑我本是应该,诸位护持殿下安危,疑心袖手,亦是本职。”

话落转身,着急忙慌要去找娘,又被拖地的袍子绊了一跤,这下摔的狠了,爬了两下才起来,提起衣摆飞也似的往后院跑去。

霍无咎背手在后,搓了搓手指,嗤笑道:“欺负小姑娘,表叔今年贵庚。”

徐道元抬手轻抚下巴上的胡须,浑不在意,淡淡道:“回禀殿下,今年三十整岁。”

霍无咎甩袖,转身回厅。

鹰奴哮天赶忙跟上,随侍左右。

“都跟着进来做什么,分出一个帮她找娘去。”

哮天一顿,“奴婢先去渡口画舫给殿下拿件袍子过来,再去帮着找。”

霍无咎挥手,在圈椅上坐定就闭目养神。

徐道元见状也不再多言讨嫌,开始审问跪着的王县令和武县尉。

哮天空手小跑着去的,回来时,汗流浃背,提回来一只金丝藤编内衬红姑绒的箱子。

服侍着霍无咎穿戴好衣袍,又与鹰奴一起把里间的榻床搬到厅上,扯了秦鲲用过的旧褥子,重铺锦褥,恭请霍无咎小憩,这才退出去张罗着帮秦桑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