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车夫还没来得及阻拦,小姑娘已经从车上?跳了下去,拎着?裙角,鹤氅披在她?身后,红得妍丽灼灼,她?快步跑进了庙里。
然后戚夭夭慢慢停了下来。
那堆火堆外,是一群像乞丐打扮的人,但她?觉着?他?们和?这个叫阿羽的女孩应当是不识的
不然阿羽不会那样僵站在那儿,攥着?药包的手指发颤。
“……我娘呢。”
戚夭夭听见阿羽颤声问。
那具瘦弱而多伤病的身体里像是蕴着?要爆发的火山,死寂慑人。
那几个乞丐对视,坐在最前面背过身来的那个迟疑着?指了指庙后:“扔…送、送后面了啊,你娘早死了,可?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来她?就已经断气了!”
戚夭夭下意识屏息。
面前的小乞丐身影一震,松了药包,扭头就朝庙后发了疯似的跑去。
夭夭都不知道她?哪还剩那样的体力。
火堆旁几个老乞丐松懈了神?态。
“你和?她?一个小孩说那么多干什么?你的娃儿啊?”
“滚你的,你没看她?什么眼神?……”
解释的那个啐了一声,像是心有余悸,“老子搬过那么多死都不合眼的,她?刚刚那眼珠子,比死人都骇人呢。”
“……”
戚夭夭追到土庙后时,望见那具瘦小的背影就跪在雪地?里。
他?身前的那具尸首不知在雪地?里搁了多久,被?薄薄的雪覆了一层。
仿佛再多污脏、伤痛、疤痕、折磨与死亡,都能被?这场天地?皆白的雪覆下,小乞丐伸出瘦骨嶙峋的手,缓慢而僵硬地?抹去那具尸首面容上?的碎雪。
到那张枯槁惨白的脸露出来。
“……!”
戚夭夭听见小乞丐胸膛里憋出了一声,她?形容不出的,像是最绝望的困兽一般的嘶吼或呜咽。
小乞丐扑在那具尸首上?。
兜帽早被?风雪掀下来,褴褛的衣衫露出小乞丐瘦弱的背脊,上?面满是被?虐待毒打的伤痕,血痂被?扯破,渗出伤处,可?阿羽像是无知无觉,只是抱着?那具已经凉透了的身体,哭得绝望而无声。
那是戚夭夭的一生里,第一次触及如此惨烈的生死之痛。
在她?尚不能全然明白死亡是什么的时候。
乔叔和?随车的扈从到山庙后时,伏地?的小乞丐已经昏厥过去。
护卫兴许是看见他?们小主人通红的眼眶,不忍心地?皱着?眉走过去,试了地?上?尸首的脉搏,又试了试那个昏过去的孩子的。
“她?娘早死了。”
扈从摇了摇头,收回?手。
“阿羽呢?”
仰着?脸的小姑娘白皙面颊被?冻得微微透红,眼神?却执着?。
护卫反应了下,才晓得“阿羽”是小乞丐的名。
“她?在高烧,昏迷了……怕是也很难能救回?来。”
戚夭夭眼眶更红了些:“我们把她?带回?去,我有药的,我能救他?。”
“夭夭姑娘”
“还有她?娘,也带回?去,”戚夭夭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她?会冷的。”
“……”
那个护卫说的其实没错。
小乞丐一直在高烧,烧了两天两夜,请来的大夫都摇头,说没救了。
只有戚夭夭不想松手。
那几天,山庄里最淘气贪玩的小姑娘安分得像只瓷娃娃,吃完饭就跑去临时安置那个小乞丐的暖屋里。
柴火烧得旺旺的,戚夭夭趴在木床边,攥着?小乞丐的手,就好像这样就能拉住他?,不教阿羽被?那些可?怕的翳影带走。
阿羽是在第三日?入夜时醒来的。
猛地?睁开的眼里露出血丝骇人的眼白。
伴着?骇然的惊悸和?嘶吼,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