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出声。”

“我藏起你,你要躲好。”

戚夭夭眼底泪意充斥,她?再怕也猜到了阿羽要做什么。

“不要……”

“我比你高,跑得比你快,”阿羽安慰她?,“他?们想抓的是你,如果我留在这里,和?你一起被?抓到,也只会被?杀掉。”

戚夭夭被?那句轻飘飘的“杀掉”吓住了,她?惊恐地?攥住了阿羽的手。

然后她?拽下自己不曾离身的玉佩,塞进阿羽手里:“被?追上?就给他?们……阿羽,给他?们,不要他?们杀你……”

“好。”

阿羽俯下身,轻捏了捏戚夭夭的脸颊。

他?低声笑道。

“不要等我了,夭夭。”

“……”

一直到许多年?后,戚白商偶尔还是会梦到。

在那个天尚未明的清晨,车厢座盖合下去前的最后一隙天光里,那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望着?她?,声音微颤又带笑。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回?过身,跳下马车,迎着?那些奔近的山贼马匪,在夜色与火光里仓皇奔逃。

带走了追逐在她?身后那些噩梦般的光影。

阿羽走了。再没有回?来。

(九)阿羽

谢琅没觉着?自己能逃过那场死劫。

可?他?想,替夭夭死,那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死法了。

临死之前,上?天待他?真好。

临死之前,他?拼命地?跑。

只要跑出去多一步,再多一步,他?的夭夭就离危险离死亡远一点。

他?从山坡上?滚下去,手心里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它被?他?划伤淌下的血染得湿漉,却攥得生紧,像是要把它嵌进骨头和?血肉里,好叫它和?他?密不可?分,到死都不能松开。

谢琅都不记得自己跑了究竟多远的路,从天色尚昏昧到天亮,他?极尽所?能穷尽力气周旋,借地?形,水势,山貌……

谁都不知道,很多年?后名震北疆的定北侯,最早显露他?的天赋是在一场亡命之途。

终于跑到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谢琅冲上?了入上?京的官道。

他?想至少?死在这儿,夭夭能将他?找到。

她?会亲手葬下他?,像葬下他?的姨母一样。

她?还会回?去看他?吧,每一年?,冬去春来,花开花落,墓碑后古树苒苒,他?躺在那儿,远远守着?她?住的那片山庄。

“咻!”

追近的马匪在暴怒之下,射出的长箭贯穿了他?的腿,将他?钉在了地?上?。

最后一刻的意识里,谢琅蜷缩起身:

“夭夭……”

那枚玉佩被?他?攥在掌心,又死死藏在怀里。

下马的贼匪气急败坏,扯起地?上?已经昏过去的少?年?。

雪白的刀要落下。

“噗呲。”

一道长箭贯过他?胸口。

不远处的官道上?,披帔执锐的新任驸马收起弓箭。

他?身旁。

华贵辇车里,织锦布帘挑起。

露出一张姣好娴静的面庞,回?京的静安长公主微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元铁握住了缰绳,回?身笑道:“我好像救了一个小姑娘?”

“……”

远处天尽头,破开了最后一线黎明的翳影,日?光喷薄出云际。

朝阳缓缓升起。

像新的故事拉开了序章。

(十)终

不要等我了,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