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位不幸的楚家二叔母既然死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会在偏僻的地方可能性大一点。

楚宅很大，即使下人很多还是有很多空房没有人住，无人打理。

洛雪尽钻出一处花丛，拍拍身上的草叶，长长地叹了口气。

到底在哪呢？

他在荒废的小院里绕了一圈，脚摆在枯叶上发出脆响，忽地，“嗒”地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脚步顿住，抬起头看了看夜空。

下雨了？

“嗒、嘀嗒……”

持续有水滴声响起，却没有雨滴在他身上。

洛雪尽轻轻一颤，僵硬着身子，一点点转过头，看到身后延了一路的水痕，摸出了道具攥紧在手上。

很似曾相识，他想起有日晚上他摸黑从崔远那回去，路上也遇到了这怪相，但后来就消失了，再加上跑回屋里又见到了楚竹生，就以为是他做的，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才不对，楚竹生身上哪来的水？再怎么因为他找崔远吃醋生气也不会那样故意吓他。

洛雪尽看不到对方，没有冲动出手，一点点后退，警惕地观察周围。

除非迫不得已，他并不想伤害对方。

“嘀嗒，嘀嗒”

一颗颗水珠打在地上，逐渐接近洛雪尽。

洛雪尽捏紧了手里的灯笼，被逼着缓慢后退，咽了口口水，道：“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你是，楚家人？”

洛雪尽略微思索，试着套近乎：“我应该叫您二叔母，是……”

“砰！”

胸膛受到猛烈的撞击，他被一双手臂推着频频后退，直到小腿抵到什么，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后仰去，掉入一口井中。

他看到圆圆的井口上一张端庄秀丽的脸庞写满狰狞的憎恨。

“楚家人都得死！”

她的声音在井中荡开回响。

“噗通！”

冰冷刺骨的井水隔开所有的声音，侵袭而来。

不会水性的洛雪尽身体不受控地下沉，扑腾了一下，脚踝却被什么东西拽住。

“不……唔……”

恐惧占据他的大脑。

这入水的几秒钟对他而言如漫长的几个时辰，大脑被一种幻想的濒死感麻痹。他能清晰地预想到自己将会如何死去，失去呼吸，心肺收缩，水灌入口鼻又被呛出，意识逐渐模糊……

下一秒，脚踝拉扯感消失，一双有力的手牢牢圈住他的腰，带着他上浮。

“哗啦！”

洛雪尽脑袋浮出水面，呛咳出呼吸道的水。

“小雪、小雪……小雪……”

熟悉的声音唤回他的神志。

洛雪尽眨落眼睫上不知是泪还是井水的水珠，看到楚竹生焦急的脸：“没事，我没事……”

洛雪尽从不知道自己水性这么差，一掉进来理智全失，最基本的求生意识都没有，小腿还抽筋了。

他的心跳现在也没平稳下来，对水的恐惧感超乎想象，但是面对比他还要恐慌的楚竹生，他还是强颜欢笑道：“我没事的，夫君。”

他亲了亲楚竹生的脸，尝到了咸涩的眼泪，有些诧异地抬眸。

楚竹生眼睛发红，不断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

“夫人……”

洛雪尽慌了：“哎呀你……你别哭啊……”

对于吃醋的楚竹生他哄起来得心应手，但是对哭起来的楚竹生没有任何经验，一下子没辙了，只有干巴巴地重复着：“不哭不哭，夫君不哭。”

洛雪尽哄了半天，抬头往上一望，对上井口一直死盯着他们的女鬼。

“……”

女鬼正要说什么，看清楚竹生的正脸后神情微微一变：“楚竹生？”

楚竹生仿若未闻，注意力仍然在洛雪尽身上，头都没抬。

“你果然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