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暴露了位置怎么办?”

“府里的郎中……”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容山不耐烦的打断:“她不能出事。”

“走暗道小心些就是。”

随从迟疑的看向李容山:“可那郎中怎么办?”

“放他回去的话,要是被宋将军的人找上去……”

李容山深吸一口气,负手站在窗前,迟迟没有说话。

的确是难办的。

宋璋看的有多紧,他再清楚不过。

他手上的这一个筹码,不能功亏一篑。

但里屋内一声声细弱的咳声却像是鼓点打在李容山的心上,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平静过。

甚至于是心乱。

他在窗前渡步,随从似是看出了他的左右为难,上前低声道:“虽说要保证宋夫人的身子无恙,但就算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殿下已经是皇帝,还怕宋家么?”

“谁当皇帝宋家就忠谁,说到底宋夫人也只是个女人,到时候殿下多给宋将军送几个美人,或许宋将军也不会追究了。”

李容山的手指握在窗沿上,苍白的手背上青筋迸出,显然是在克制情绪。

他只冷冷的往随从身上看去一眼,冷笑:“不重要,还是筹码么?”

随从一愣,随即就知道说错了话。

也是,宋将军那样的人能被一个女人威胁到,显然是爱极了的。

屋内无声的紧张依旧没有减缓,李容山到底最后也没有冒这个险。

他走出那间暗室的时候,隔绝了里头的声音,出到外头。

他走过昏暗又长长的暗道,看着脚下的泥,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明王府书房内的烛灯亮了一夜,李容上坐在椅子上,等到天微微泛白的时候,又赶往皇宫。

沈微慈却是难受了一夜。

她泡了热浴,身上却依旧冷的厉害。

被子里放了两个汤婆子也依旧觉得冷。

丫头看沈微慈难受,又在她脚下放了一个汤婆子。

一夜过去,她翻来覆去的也没有怎么睡,脑中细碎的想了很多东西,又想了很多人。

她甚至在想裕阳的那间老宅。

那间宅子被舅舅卖了后,现在有没有人住了进去。

她整个少年都在那里,曾经还想着得了空又去买回来,竟也忘了。

都是她的错。

她又想着等生了孩子,也要带他们回去看一看。

那院子里那棵枣树不知还在不在,有没有被砍了。

不知从哪一年起,那棵枣树就不结枣了,舅舅总说要砍了重新种一棵核桃树,但说了好久,后头也没有管了。

她在模糊中,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睁开眼,模糊不清的烛光,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又其实并不是那么陌生,是伺候她的丫头。

月灯不在她身边,她总是没有什么安全感。

燕窝的味道传来,她知道又是燕窝粥。

每日早上都是燕窝粥,或是虾泥丸,肉丝汤。

沈微慈早上吃不惯肉食和油腻,就只吃粥了。

她心情不愉,闷在暗无天日的暗房中,更没胃口。

今日的她格外吃不下,半靠在大银枕上,手上推了几回,那银勺还是往唇边送。

她吃了一口胃中酸涩,就吐了出来。

两个丫头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郎中只在巳时的时候过来,现在还没到那个时辰,她们也不能去催。

她们只能等到外头的人进来,根本不能出去。

只是今日郎中来的好像早了一些。

跟着郎中一起来的,还有李容山。

这是李容山第一次在早上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胸前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本是温润的样貌,如今带出一些威严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