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一个人在修真界等你吗?等很久很久?几十几百年,可能你回来发现我已经死了?”

江停云无言以对,事实就是这样。

一旦飞升成功,不管她是生是死,他都可以回溯时空找到她。可是,这些年的时光,确确实实是要她独自去面对的。

他的目光沉下去,破碎又失落,声音低得几乎可以被风吹散:

“你想要的那些……可以。”

“我同意。”

萧念念怔了怔。

两次神魂交融,江停云或许看过了她部分记忆,有了些了解。是她关于“三夫四侍”的豪言壮语?还是在在草庐的日常相处中,逗弄小江停云的时候,表达过的人生理想?

他一向内敛如深潭,萧念念猜不到他到底见了多少,又理解了多少。

萧念念问:“什么意思?”

江停云的声线已经平稳,眼中却是近乎自虐的撕裂与钝痛:“时光漫长,你心性……向来跳脱不羁,最怕寂寥难耐。若你想……若你想寻些别的男子相伴,我同意。”

说完他又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唇角:“虽然我同意与否,在未来的漫漫岁月里可能没有什么意义。或者说,一个归期渺茫的人,没有资格说同意不同意。”

“但是,萧念念,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你也说过,就算为了你父母,也要活得开心恣意。其余的,都不重要。”

萧念念彻底惊呆了。

她曾经费尽心机、软磨硬泡、百般试探,都没能撬开他固执的占有欲。现如今,他自己主动同意了?

一股荒谬绝伦的悲凉和讽刺涌上心头,她也嘲弄一笑,只道:“自然的。”

然后匆匆别开脸,不再看他,平静道:“你打算,怎么渡劫?”

江停云虽然早就做好了承受的准备,但亲耳听到她那一声“自然的”,还是闭上眼,薄唇止不住微微颤抖。

缓和片刻,才能压制住那样的窒息感,如常道:“此地人烟稀少,正合渡劫。你虽有发簪和折伞自保,不用太担心会受到波及,但还是,离远些好。”

萧念念不再言语,垂着头召出法器飞得远了,停驻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外。

脚下折伞悬浮,灵力光晕流转,再看不清江停云的表情,只能看到那道清隽挺拔的身影,伶仃地伫立在广袤视野的中央,仿佛一株即将被狂雷劈碎的孤松。

生来背负,行于荒原,或许这份孤寂早已经融入骨血。

酸楚过后,是被迫的平静。

萧念念望着那一道并不清晰的轮廓,想到禁地初遇时那份淡漠的冰冷,凌绝宗试炼时沉默的守护,再到此刻独面天劫的绝然,眼睛有些干涩。

江停云站在原地,收敛心神,引动体内压抑到极限的磅礴灵力。

轰隆!

晴天霹雳炸响。

竟然与上一次雪峰渡劫截然不同。

上次萧念念也旁观了全程,狂雷万顷,足可以称得上声势浩大。

可这一次,似乎是天道有感,高高在上地睁开了冰冷的眼睛,俯视着妄图违逆祂的蝼蚁,降下了真正的灭世之威!

天际的乌云并非凝聚,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扯,旋转,形成了一个遮蔽了半个苍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旋涡。

旋涡中心,狂暴的闪电疯狂攒动,嘶吼,令人灵魂战栗。天地变色,雷声隐隐似是长空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萧念念悬浮于折伞之上,渺小得如同风暴中的一粒尘埃。这样浩荡的天威,轻易倾覆万物的恐怖力量,让她对“天道”二字,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刻骨铭心的敬畏与恐惧!

心头越发沉重,无法逆转的是天魔终要被轩辕仲斩杀的结局,其他的呢?

江停云却平静得可怕,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毁天灭地的劫难,而是一场注定的归途,坦然得近乎悲壮。

第一道劫雷落下,不似寻常的紫电青雷,而是一道纯粹由“规则”凝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