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钰低着眉眼,鸦睫颤如扑扇的流萤,她眸中无意识地流露出几抹湿漉漉的无辜之色。

柔弱无骨的手攀着燕承宇的肩膀,青丝铺散在脑后,她睁着盈满雾气的眸子无助地摇头。

苍白的唇艰难地吞吐着字句:“我,我没有……我不是……”

她面上涨着濒死的白,眸子却恍若突兀闯进深山里的小鹿,又无辜又无措。

燕承宇阴沉着脸,幽深的目色在钰钰身上扫过。正欲开口再问上一句,便陡然失了力。

他来不及有旁得反应,眼前倏地一黑,轰然倒回了塌上。

颈间的桎梏甫一撤离,钰钰便顺势双手撑在男人胸口,大张着唇急促喘息。

稀薄的空气霎时钻入她的唇腔,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濒死后的痛楚。

钰钰颇为后怕的后撤了几步,浑身软倒在地上的绒毯上。

是她大意了,教燕承宇往日温和的假象给蒙骗了过去,竟是以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哄住这个男人。

也是她慌了神,做了几日的狐狸竟是忘了自己还是个能修炼的九尾狐妖。

好在她还有灵力傍身才不至于被个凡夫俗子逼迫至死。

钰钰平稳了片刻,方抬手抹去自己额间沁出的汗水。

她踉跄着站起身,将滑至肩头的衫裙拢好。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贴近软塌上的燕承宇。

钰钰犹疑又不安地伸出手,葱白的指尖落在燕承宇身侧,轻推了推。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紧阖着眼,面色泰然地昏睡着,好似不曾醒过一般。

钰钰又加重了力道再次推了推,见燕承宇仍是一丝反应都没有,这才放下了高悬着的半颗心。

她伸手在燕承宇面上轻拂几下,多施了几次昏睡诀萦在他身侧。

见他沉睡不复醒,钰钰才敢伸手触上燕承宇抿着的薄唇,微使了灵力分开他的唇齿。

钰钰凝着眉有些为难地俯身贴近燕承宇,双手虚搭在他肩上,在心下酝酿片刻,劝慰着自己。

她现下当务之急该是取走燕承宇身上的妖丹,取完后自是与这人毫无瓜葛了。

今日的这笔账,她既是掰扯不清,就大方点饶恕这人罢了。

互相揩油吃豆腐这事,委实算不上是如了二人的意。且燕承宇留在她颈间的指痕,行动间还很是火辣辣地疼。

倘要一道道地细数这因果,怕是如何也掰扯不清,倒不如大度些各退一步。

钰钰颇为幽怨地想,她定是狐族顶顶宽宏大量的一介幼狐。教人拢紧了颈子,还能谅解。

劝慰完自己后,钰钰长舒了一口气。她阖着眼缓缓凑近,双唇倏地贴上燕承宇的唇。

他的温度有些凉,鼻尖的吐息却是温热的,洒在钰钰面上,搅得她不大自在。

钰钰不觉攒紧了五指,贴着燕承宇的薄唇,运力缓缓引出他脐下三寸的妖丹。

燕承宇体内的妖丹受她引召,很是震荡地发出妖火。

饶是在昏睡中,燕承宇也受不住这等子炙热的烘烤,喉间压抑着痛苦的喘息,面上直冒冷汗。

钰钰立时收回了灵力,蹙着眉伸手在燕承宇胸膛上轻抚过一遍。

见他呼吸缓和了下来,身上也远没有方才的滚烫,才止了动作。

钰钰很是不解,为何自己的妖丹取不出不说,还会使得燕承宇屡屡陷入烈火中。

她一时犯了难,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

钰钰自诩在修炼的课业上极为认真,奈何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来。

钰钰轻叹了口气,道了句麻烦。两相僵持下,她无奈地只得去寻一个她万万不想去寻,也曾发过誓不再踏足的地方。

毡帐外烈风簌簌,凉薄的月色融融,钰钰悄然探头,见帐外篝火通明,不时有巡逻的人打眼前而过。

倏而一只白狐从毡帐的帘下一晃而过,巡逻的侍卫只觉寒风袭上身子,打了个寒颤后又纪律严明地巡起了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