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朝彼此慢慢走去。

雨又下了起来。

拍打在皮料上,“啪嗒”、“啪嗒”。

两个人停留在一丈的距离。

横隔在中间的,是一个小小的八音盒。

其实是很久远的、模糊的记忆,

这时候却格外清晰。

是6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她的。

爸爸很忙,不常见到,虽然小怡觉得他凶凶得,但还是想见到他。

本来被告知不会一起过的生日,爸爸却突然回来了。

还带来一个礼物。

爸爸说是在大城市买的国外货。

上面有一架小钢琴。

小怡爱不释手,第二天就带去给同学炫耀。

江呦呦觉得雨水有些咸湿。

她努力将自己拉了回来。

但在那件事后,她把那个八音盒摔碎了。

递到她手里的,有补合的痕迹。

同事伪装卖货的老人,在连霍最后出现的区域叫卖。

有她的八音盒。

为了不引起怀疑,同事辗转附近的3个区,每日奔波,时刻警惕。

八音盒上的钢琴按键传递消息,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他们在这里相遇。

“小怡,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江呦呦冷笑了声,反问道:“真的吗?”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被补过的斑驳的八音盒。

它代表一切都无法回去,

破损的终究不能复原。

“每天做着那样危险的行当,为他人卖命。”

江呦呦的声音转了转,压低了嗓子,语速也逐渐变缓。

“妻女流离,甚至被你利用出卖,这样的人生,你过的可还安稳?”

雨停了。

但是滴答声似乎还在。

她对连霍漫长的、纠缠的怨气和恨意都融在这一句话里。

并不期待对方能做出什么回应。

“这不是我的本意。”

对面的声音嘶哑着。

江呦呦将八音盒揣到怀里,冷漠地了回了一句:“但都因你而起。”

18岁的时候,江呦呦以为是自己的行动导致江岚被陆严远看上。

25岁的时候,已经不那样天真了。

她和江岚的命运早就被这些野心家和犯罪者们捆绑着,由不得自己。

“江岚难道不是你的筹码吗?”她冷着声音继续问道。

江呦呦听到了男人喉头滚动的涩哑感。

他讲了起来。

“我知道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嫁给了他,还是他通知我的。其实不过是通知我,他手里捏着你们。”

“所以,你为他卖命,为他杀了李贺来,为他在东南亚布局?”

江呦呦连连发问。

“李贺来是我杀的。”

江呦呦点点头:“果然,那现在呢?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你到底还在为他做什么?”

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涩:“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你最后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