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了伤药,裴闻握着她的脚,又帮她穿好了袜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她, “我们今日?就?启程,回京。”
姜云岁知道被他找到的时候肯定就?要回去,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心切,半日?都等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在苏州的日?子。
想到回京就?难受。
“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回去岂不是诈尸?我要怎么交代?”
她还以为人人都知道万福禅寺那场大火, 都以为她早就?葬身火海了。
裴闻冷笑?了声,“是啊, 都当你死了。”
他拢着她的小脸, 平静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怨气,“你就?扮作我身边的小丫鬟, 跟着我回去。”
姜云岁气得?不行:“我不要当你的丫鬟。”
她对上裴闻颇有怨气的双眸,声音小了点, “我做不来端茶倒水的活, 而且我总不jsg能这辈子都当你的丫鬟。”
裴闻还是冷笑?,“都能狠下心当自己这辈子死了, 怎么不能当我一辈子的丫鬟?”
淡淡的话语里平白带着点难以消解的阴阳怪气,好像还在为她假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他见她唇干舌燥, 端起茶杯往她口中渡了水, 继而心平气和?地说:“到时候你就?只?能日?日?待在我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姜云岁辨不出裴闻说的话是真?还是吓唬她的。
可死而复生确实听着就?惊世骇俗。
她低头, 眼眶红了红,轻声嘀咕:“我不要这样。”
裴闻看她害怕得?紧,是又恨又心疼,他也差点以为她真?的死了。
一把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连灰烬都被第二日?的阴雨浇得?透湿。
裴闻气还没?消,收紧了搂着她的力道,“给你新起个什么名字好?”
姜云岁忍了忍,“他们都见过我,看见我的脸就?会知道我没?死。”
裴闻淡淡嗯了声,堵住了她的话:“这世上总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姜云岁不想再同裴闻白费唇舌,她只?觉得?自己被他勒得?好难受,落在她腰上的那双手,圈紧的力气,叫她透不过气来。
来时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
裴闻抱着她出了门,深秋萧瑟,寒意森森,他用斗篷将她捂得?严严实实,宽松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姜云岁忍不住拿下了兜帽,眼前模糊的视线瞬间?清明了起来。
她被抱进了宽敞的马车,她小声地说:“我…我买的那个…”
裴闻冷冷看了她一眼,咬着牙笑?了声:“你还真?是对他念念不忘。”
姜云岁都不知道裴闻这是在说什么,她缘何就?又念念不忘了?
那是她花了很多银子买来的人。
总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了。
男人的身契还在她这里,就?算走了也该把卖身契还给他。
“周述,把那个人一并带上。”隔着车帘说罢,裴闻又侧过脸来盯着她,心里都恨得?扭曲了表面还装得?宽容理解,“如此?你可满意了?”
姜云岁不想再招惹他,很敷衍的顺着他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闻掐着她的手腕,有时正常,有时又不那么正常,拐着弯说一些醋得?发酸的话,“回京之后你该让阮洵期也见一见他,好让我那天真?的师弟知道他不过也是你的往事罢了。”
短短三个月。
见异思迁。
另有他人。
姜云岁都不知道裴闻说的是什么话。
好吧。
裴闻现在是有些疯疯癫癫,有些时候阴阳怪气说的话还有几分自怨自艾。
他提起阮洵期,姜云岁又似被蜂蛰过那般,尖锐细密的刺痛。
她眼眶一红,裴闻反而更气,胸腔里发酸,烧起来的野火能把自己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