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勉的声音一向温柔,只是低声说:“没关系。”然后又是沉默。
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沉默了,每一分一秒都如此难挨,只觉得有一把生锈的刀不停地在心头上刮,疼不死人,只有钝钝的痛透彻全身。
“容意,开会了。”远远有同事朝着她喊,开阔的市场部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拿着电话。她只是不想放下,哪怕是只听着他的呼吸声她也愿意一直拿着。
“对不起,我要开会了。再见。”最终她还是说出口了,再舍不得,终究必须放下。
下午猛烈的阳光照在穿着黑色西装的杨勉身上,他听着手机中的通话结束声音,抬头看着那幢高楼,玻璃外墙反射的阳光刺眼得难受。忽然就觉得有种烈日灼烧着皮肤的错觉,曾经在他口中说出的再见,今天听来的难受,是不是比得上她当时的呢?
“容意,先走咯。”老佛爷的助理看了看她桌上还亮着的电脑,又加了一句:“工作是做不完的,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容意还不是一般的拼命,这都八点半了,还舍不得走,加班又没涨工资,用得着这样吗?
“我做完这个季度的订单结算就回去了,拜拜。”她抬头笑了笑又继续伏案了,其实这样的工作并不急着完成,是她自欺欺人,急着找借口推脱杨勉,并让自己信以为真,她真的是忙,不是逃避。
她做完了结算后又重头检查了三遍,每一个数字都核对得清清楚楚才肯罢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手脚麻利地关掉电脑和台灯,入夜了这边的计程车比较少,还得赶最后一趟公车呢。
走出他们公司的那层楼才知道,正幢大厦静得吓人,和保安闲聊了两句便快步地走进电梯了。
大厦大堂兴许是为了节省资源,连大吊灯也关上了,只开着一盏盏镶嵌在天花板的小灯,一楼的天花又挑得极高,灯光映到地面已经黯淡许多了。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她的高跟鞋踏在瓷砖上清晰明亮的声音在回荡着。
她总感觉走出电梯后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跟随在背后,也不敢回头看,只是越走越快,。她不怕鬼,小时候三更半夜就起床上山去砍柴了,哪可能怕这些东西。只是她老在茶水间里听同事打牙祭,说楼上别的公司女职员老是投诉,晚上加班的时候被人性骚扰,听说有的还被强了……
心里越想越害怕,也走得越来越快,却不料身后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她抓紧了手中的包本能般转身想往扯着自己手臂的人砸去。转身后手却高高举起停在半空一动没动,像是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他只是由得她高高举起的包砸下来,也没有半分反抗,只是手劲放松了。
两人僵住了好几秒,容意颤了颤,这才慢慢地放下手来,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经意似的轻挣脱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都多晚了?你一个女孩子,黑灯瞎火的在写字楼呆着,也不怕有危险。”他左手搭着西装外套,穿着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开,等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声音这么沉稳,还带着一点责备,一点担心和关心,和她记忆中笑得飞扬的小绵羊却差得这么远。
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借着微微的灯光,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没有笑,她只是很想看看他的小虎牙,再摸一摸。从前她说他笑得可爱的时候他总是生气,说总有一天会去拔了这颗该死的牙,笑得可爱的男生最没有男子气概云云。其实她只是想说,她就爱他可爱,没有男子气概也没关系。
她定了定神,才又开口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声音很平静,无波无澜。
“就是,来看看你。”他低头看着她的高跟鞋,足足有七寸高,刚才也许是走得太快了,脚腕处被攀带勒出一条勒痕来,暗暗的灯光下依然泛着红。“那么高的鞋,脚疼吗?”以前她穿高跟的时候总喊疼,连两寸高的都受不了,总是嚷嚷说谁让她穿高跟就是要她的命。
她低头一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百米冲刺都没问题。”却没有半点的自豪,有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