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记忆都模糊得没有痕迹了,但对那个在粗大的国槐下差点烧了她辫子的人却记忆深刻。
山上树木森森,栖荫鸣绿,宁静得让人心旷神怡。一路上山,连城里最烦人的汽车鸣笛声都听不到。爷爷坐在车里声声叮嘱她,不能高声喧哗,行事要礼貌周到云云。
可她站在别墅前的老槐树下被突如其来的鞭炮声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差点放声大哭时,爷爷只是轻轻向这边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和另外一个老爷爷喝茶聊天。抬头看那瘦小个在楼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后一溜烟跑掉,侍卫官追着他喊,“汐子。”……
回程时听到大人们聊天才知道那是耿家的外孙,心里还愤愤不平地和爷爷说,“为什么他可以放鞭炮,我连大声说话都不可以。”她也不是被宠坏的刁蛮小公主,只是气。可没想到爷爷板着脸呵斥道:“家里是怎么教你的,说话不懂分寸?” 她在家中排行最小,自小跟着父母调外,爷爷疼她都来不及,鲜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吓得她瞪圆的眼睛溢满了泪水。
见他沉默不语,不想他想太多,拉开话题道,“妈妈前几天还问我怎么回来这么久都没回北京看看她。嫂子也在我耳边叨,说单勤都快三岁了,这一年才见姑姑两三回,都要生分了……”她一说起家里就是这样眉飞色舞,不像他,大多是沉默。最后试探性地问了句,“要不,你周末和我一起回北京一趟?”
“周末我飞N市看爸爸。”回来后一直没有回去,只是心里还过不了那道槛,远在美国的母亲夜晚哭泣的声音,那晚容意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的漠然,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个又爱又恨的父亲。
她双手抱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黯然的眼睛,“我陪你一起回去。”
下班时候,金黄的夕阳照在一身疲倦的容意身上,拉着长长的影子。一步步挨着走到公车站,心烦不已。今天同事向她借相机给刚出生的小外甥照相时,她才记起,从和李汐去博物馆的那天开始,她的相机就一直搁在他车里。其实从前都是他主动来找她,自从上次他送到楼下后,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要是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去拿,这不是自打嘴巴吗?明明上次这样狠绝地说了不要再见面,现在又打电话过去是什么意思嘛?可这相机又能白白送给他(虽然知道人家也不屑要)。
回到家后想了又想,再三思量,直到半夜都没下得决心拿起电话,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开口,想来想去,她竟然戴起手套,把厨房,洗手间,卧室,阳台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年代久远的地砖都被擦得泛起了久违的光泽。这是她从小时候就有的毛病,一心烦的时候就必须找点事来做,不然非把自己逼疯不成。
最后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擦窗户了,趴在床上,看着电话,什么都没想地拿起电话拨了李汐的手机。电话里没传来恶俗的彩铃,只是单调的连接声音,却让她没来由地紧张着。
过了好一会,那边还是没有人听,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想着没人接也是好事一桩。电话里却忽然响起了嘶哑疲惫不堪的声音,“喂?”李汐的声音瞬间又把她心里的弦拉紧。
她支支唔唔地才说出话来,“我……你在哪?我想拿回我的相机。”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