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机便响了起来。
“李二,在哪儿呢?”许俊恒略带着雀跃,那口京腔字正腔圆,此刻更是兴奋特别带劲,就知道那小子出马,新加坡的合并案肯定没问题。
“首都机场。”窗外的景物一溜而过,看得像是有点厌烦似的,把座椅的后背调整了一下,半躺着闭上了眼睛。
“你不刚在虹桥吗?怎么又回北京了?我说,你那打小的志愿都用在给航空公司作贡献上了?”这才刚知道他搞定了两个大客从新加坡回来,他还想着给汐少洗洗尘呢。
“扯淡,老爷子前几天就让人叫我回去了。”他不经意地说着。
“怎么回事?”听着他语气中的不耐烦,许俊恒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手指摩挲着真皮沙发细细的纹理,良久才半眯着眼开口说:“隔墙花影动,必有玉人来。”
汽车进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绕湖,过桥,再进门,一道一道的院门,一排一排参天的古柏,一声一声老鸹的嘶哑叫声,幽深而神秘。
进院后,车子在湖边一大片柳树前停了下来,由北向南排列着几进平房小院,父亲就住在南边的小院里,其实家里是在他出国后才搬来这边的,他在这里住的时间总共也没超过一个星期。目光向东穿过几段抄手游廊,便可看到北面的小院,已经多少年没再踏足那个地方了,那个凝聚了他四岁前所有的记忆的天堂仍在,那个布满岁月痕迹而又厚实燥暖,拖着丁点儿大的他去看飞机的手却早以冰凉彻底。
古式院落,右手必须抬起腿才能跨过小院门槛,只见院子里几株海棠树,盛开着一簇簇白色、粉色的花朵,使这古朴的院落增添了热烈、欢快、繁荣的气氛,一片生机盎然。心里还在疑惑着是什么时候起种了海棠的,却听到廊里一阵衣物唏率声,手杖落在青砖地面上的声音顿了顿,才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便看见耿世平一脸笑容走来。
“妈。”他收起黯淡的表情,也笑,廊灯下的眼睛亮如星辰。
“亏你还记得有我这妈,都多久没回来了?”耿世平板着脸呵责他,嘴角却不自然地扬起,走到近处细细看着他,心疼得皱着眉头,捏着他尖尖的下巴,“看你都要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突然贴近她的脸,一脸认真地说:“别动,妈,再皱眉头就有皱纹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没句正经。”却还是被他逗得笑开了眉眼,其实她眼角只有很细很细的纹理,保养又很好,六十岁的人看上去和四十岁差不了多少。“先去吃饭,今天方姨刚好做了麻酥油卷儿,算你有口福。”她总记得他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不让他近厨房还是偷偷跑着去,后来被他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差点还抄起家伙来揍他一顿才罢休。
“爸呢?”他小声地问了句。
“赵常委刚走,这会儿在书房呢。”她看了一眼他凝着笑容的脸,又担心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又在外头闯什么祸了?”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闯什么祸啊?”他没好气地回答着,也不想她多想,“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和爸,对了,哥最近有没有回来?”
“回的倒比你还勤。都站这儿这么久了,先去饭厅,肯定饿了吧,看你累的……”手不经意地抚过他右腿碰到衣料内搁手的支架,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我先到书房去,你可别把我的麻酥油卷儿给吃光了。”
“知道你爱吃,老早就让方姨给你做好了一大盘了。”
“就知道妈是最疼我的。”单手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羞不羞啊?”知道他历来都是油嘴滑舌没个正经,虽话是这样说,脸上的疼惜却一览无遗。
院子深处便是父亲的书房,南北向的、长方形结构,是北京标准的旧式四合院的建筑形式,静得只能听到微风拂过院子里一小片竹林,叶子互相摩擦“沙沙”的声音。才刚走到廊下,便见生活秘书开门出来。
他叫了声,“梁叔叔。”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