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看着他愣愣点头的样子,她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N市离这里保守估计也有五百多公里,7块钱起步价的计程车乘以五百多,她只当他是疯子。
“嗯,一开始那司机还不肯来呢?说是那么偏僻的……”
“什么都别讲了,我借钱给你回去,总行了吧!”最后通牒。
“反正要我再折回头是不可能了。”他倔强的时候下颚线绷得很紧,像是无论如何都肯妥协的孩子。
她看着他扶着右腿的手,还有曾被她唤做“洁癖变态男”的他鞋子上蒙上的黄泥土。这里其实已经离她家不远了,掐上刚才阿九叔说的时间,他从村口走到这里也用了超过两个小时……想了很多很多,忽然就觉得心酸起来。转身往自己来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说,“你爱来就来,不过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警告,我家没有空房子给闲人住,你要睡就睡地上去……”
扎得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飘扬,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笑容都洒在了风中。
夏天的午后,猝不及防的昏暗铺天盖地地展开,电闪,雷鸣打破了山里平静燥热的下午。她看着远远飘来的乌云,就知道遇上他准没好事,家里可还晒着被子呢。她越走越急,又狭窄又陡峭的小道前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直不急不慢的身影,眼睛有点发烫。其实是一直都不敢回头看,不敢看,无论是眼睛,还是心里。
“你干嘛停下来?”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额头上都是汗水,吱着牙大口地换着气。
“你……怎么走那么慢啊?再不走可真得下雨了……”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追女孩嘛,恒心出功夫。”
懒得再理他大步踏上前,身后的人却站着一动不动,看着面前弯曲的羊肠小道发愣。她看了一眼越来越阴沉的天,又折回去他身边,“再不走真要下雨了,少爷。”下雨后泥泞的山路就更难走了,她有点担心。看他没有任何动作,一把牵起他的右手,拖着他向前走。
他没料到她有这一动作,一愣后只是本能地想要挣脱开来,却又被她掌心中温度安抚着不安的心,最终竟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没好气地笑了出声,“你这人是属马的吧?”
她却像是遭远处的雷电劈中了一样,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这句话,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这样说过的,那个寒夜里给她送来温暖的人,如今在哪呢?本来紧握着他的手的手指缓缓松开,无力地一点点滑落着。
他却没给她任何机会,回握过她的掌心,他手心中冰凉的温度一震她心窝,只觉得在炙热中忽然一阵雨湿润了她干燥不安的心。
雷雨终究还是骤然而至,浑浑噩噩地冲刷着整个大地,雨幕在连绵山峰中飘洒,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额发湿得紧紧贴着额头的李汐,吱地笑了出声来,引得他收回在大雨中弥散的目光。
只有四根柱子支撑着的简陋茅屋里堆满了稻草和干柴,两个人只利用柴草中窄窄的过道容身。偏偏茅屋滴滴答答地漏水漏个不停,容意只好撕下旁边蕉树的一大块蕉叶和他一起手执一方挡在头上。不过他没有她想象中的畏缩,倒是大大方方的丝毫不显狼狈。
“你笑什么?”
“小时候啊,我就不爱带伞。每回上学即使是看着天黑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也不带,宁愿一个人淋着雨出去,常常一到学校就是湿透一身,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的声音里带着遥远的记忆回来,只幸好那回身体素质特好,不过同桌得和一个湿答答的人过上一整天,倒也真难为她了。
“为什么,不喜欢带伞?”他目光落在茅房前的小道上,一朵小白菊被巨大的雨滴压得弯下了腰却依然顽强着挣扎,安静,高傲地绽放,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能挺立不倒。
“懒呗。后来学聪明了,尽管不带伞,回家和放学时要是下雨,总是懂得找个地方躲雨或者东西盖在头顶了。因为有一年雨季特别长,老把人家的蕉叶摘掉,弄得人家都要到我家去投诉了。”她说得很雀跃,眼睛里却是没什么热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