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容意目光只是定定锁在里面那个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不知疲倦地走着的人身上,微微咬着唇,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后来他学着用拐杖走还站不稳时就向全家人宣布要出国,那时不止伯伯和阿姨反对,就连我和李潮也毅然否决了他的决定。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义气用事,可他就是一意孤行,听李潮说伯伯在书房里和他说道理,最后气得操起玉镇纸差点往他头上砸去,末了放了狠话说,他要走让他自己走,谁都不准帮他。那傻子竟就真的自己一个人找学校,申请奖学金……后来offer寄到了却迟迟没拿到签证,签证官根本不相信他能拿奖学金去美国读书,说是来北京几年了从来没见过16岁就拿全奖出去的,单单几张简单的通知书不能证明奖学金是真的。其实大概看着他腿不好,美国的残疾人福利待遇比这里好太多了,怕他拿着“黄条”出去后便再也不回来了,再说那时出国多热啊,很多拿着名校全奖半奖没权没势打招呼的一样被拒了。可那傻子就不相信,回家翻出哥大寄来的所有材料,学校历史、教师状况、院系设置、校内食堂、宿舍房间、生活费用、停车设施,甚至连学校电影院和高尔夫球场这样的娱乐设施介绍都搬到秀水街去,还一趟趟给哥大录取办公室打电话,每天拄着拐杖去领事馆比人家上班的还准时……”李伯伯不许李潮理他,她便偷偷地跟着去了一回,不是不心酸的,签证官的无视还有周围的人的冷眼,“瘸子今天又来了……”同是排着队拿签证的人在她旁边满是嘲讽语气的话,如今依然记忆犹新。
“从来都觉得他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天之骄子,没想过竟然有这样的韧性……后来他走的那天,李伯伯只写了一幅字给李潮拿去机场,“花盆难养万年青”……”里面的李汐已经按停了跑步机,伏在扶手上急促地喘着气,浑身像是被泼了水似的湿透,发尖的汗水一滴滴落下。
容意只觉得自己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耳膜像是被一层莫名的空气隔绝,除了他的故事在耳边回荡,其它的一切被厚厚的墙壁堵塞了。痹意蔓延开来一阵阵传遍全身,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肌肤里不动声息地啃咬着,侵蚀着。何永晴轻轻拍了拍她臂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当他读着你的故事时,你是不是做好进入他的世界的准备了?”
第 40 章
半黄的叶片斜斜飘落在庭院中的小水池,深浅不一的黄黄绿绿在池水的映衬下,更显神秘。她双手捧着雾气袅袅上升的牛奶杯,透过饭厅的落地窗静静地看着阳光下跳跃的池水。脑海里还在重复着永晴那句,“他的世界”……
“看什么呢?”李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管家按照他的习惯搁在桌面上的报纸看。
她转头过来,笑,露出左脸浅浅的小酒窝,指着窗外的小水池说,“这里有鱼就好了,不会那么冷清。总觉得水太寂寞了,需要鱼来陪伴陪伴。”
他也笑,笑她的孩子气,抬起头半是戏谑地感叹说,“我也挺寂寞的……”意有所指地挑眼看着她。
她眼珠子一转,瞥着他打趣说,“那我买几条鱼陪陪你……”兴许是刚洗了澡,他的头发上还有氤氲的水汽,又是一身浅淡的米白色休闲装,散发着点点清爽干净的气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可她觉得他穿浅色的白最好看,哪本言情小说中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鱼就不必了,人还差不多……”他还是淡笑着,又把头埋进报纸里。
她拿着小勺子尝了口蛋糕,半着咪起眼做非常享受的模样,“你们家西点师傅的手艺真好……”松散柔软,浓郁柔韧的奶油香气四溢,再加上上面那层淡淡的巧克力粉末,身心的享受。
“是吗?”他还是低头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新闻,随口应着,却不料她一句,“你尝尝。”才微微扬起头,她的唇便覆盖上来,松松软软,带着奶油的丝丝细蜜,轻轻的鼻息喷在他脸上,搔痒般扰动他的心。他下意识地回应着,贪婪地不想松开,舌尖温柔地探讨着她齿间的每一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