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一趟,虽然今天天气不好,也还是想回去看看。
“上车,我送你回去。”他开一辆半新不旧的奥迪,雪泥溅了一车身,污秽不已。她看看天色,是真的要降大雪了,也不再和他僵着,上了车。
一路上关山重重,雪下的越来越大,雨刷艰难地摇摆着扫去车头挡风玻璃的积雪。幸好到村口时,雪停下来了。她给他道了声谢就下车了,杨勉却是也跟着下来。
“让我送你最后一次,好不好?”他用低微得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呼吸中喷出的白雾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模糊掉。她无话可说,默默地走,双手插外衣口袋里,还是冷得直哆嗦。肩头突然一沉,是他脱下了衣服披在她身上。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口袋,手机搁在姑妈家忘记带出来了。
“你能不能借手机给我打通电话?”入了山里头讯号通常不好,出门时只和姑妈说了出去转转,现在怕她担心就播了通电话。
“容意啊,别去了。今晚天气预报说有寒潮大暴雪,不停不休地下,怕是大雪要封山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回去太危险了。”电话那头姑妈焦急不已。
她半开玩笑地安慰她说,“以前冬天上学时还不是天天顶着风雪出发,现在不就一个寒潮,怎么越大越没出息呢。”最后还是一阵安抚让姑妈放心下来,讯号已经越来越差了。她把手机递还给他的时候,脚下不小心绊着了石头,一个踉跄就要栽下去了。他反应迅速,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牵着就不愿放开了,如同以往每一次送她回来,揪得紧紧的,只想着什么都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带着濡湿的汗黏着她的手,热得她直想逃避。这时想起的却是某个人的手,冰凉却能让人安心,不否认,她是真的很想他了。想一个人时总是自动忽略他的不好,那些细碎的点滴盈盈充斥心头。
他感觉到了她的走神,握着她的手力道加大,她想要摆脱他近乎蛮横的执拗,却无能为力,看了一眼渐黑的沉郁天色,“我们从前走了那么多次都是漫天繁星,烁烁闪闪。走到这最后一次,竟然是乌云密布,不见天日了……杨勉,其实早就应该放手了。”以前每每想起这样绝情的话时,她总觉得一定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的,可真放下了,说出口时发现,真的没什么大不了,连目光也不曾飘忽,因为心中已经有了那份安定。
第55章
简陋的厨房里,炉中的火噼里啪啦地烧着,那火堆里隐约传来番薯烧焦的味道,在冷清的屋子里香味四溢。番薯是路上去阿九叔家拿的,九叔看了看杨勉,似是有点印象,最后终于想起问了句,“上次去你家的那男朋友?”容意笑着直遥头让他别误会,说他去国外出差了。九叔又疑惑地看了看杨勉,总觉得眼熟似的样子让容意一阵好笑。
今天气温极低,她跺跺快要冻僵的脚,拿着铁火钳把柴草翻来覆去,最后拿着一支枯干的树枝在泥地上胡乱涂画,画着画着就自顾自地笑。小时候在门外的黄泥地上一遍遍地写自己的名字,不厌其烦,还总爱和其他孩子比谁写的字最大,不是最漂亮,却是最大,真是好笑。此时灯光黯淡洒落凹凸不平的地上,依稀看得出划痕是两个字母ML,一遍一遍地胡乱写。好像是以前在学校里不知谁写的黑板字,“谁谁谁爱谁谁谁”,那样的孩子气却无可奈何。
他就坐在一旁看着火光,不动声色地抽烟。他把她送到家门口时外面已经大雪纷飞了,天又黑得摸不清路,山路积雪又深,他肩头积了雪站在瓦檐下,抬头看她,很凉很静,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可怜相,却是触动到了心里。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女人,但看着人家不辞劳苦地把你送到门口,这冰天雪地里即使是不相识的人,也不好让人家走吧。
“你会常想起你父亲吗?”他蓦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声音低沉,似是自言自语。
她在这也不多言,他挑起话题她就答上一两句,客气的很。“偶尔吧……总是忘不了小时候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阿爸坐在门槛上抽着烟,我被呛得一阵阵干咳,喷了一作业本的口水。”那是极普通的烟,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