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看一眼房内,正要?询问,姚书云道:“银娘子已经睡着了。”

旁边的夕照一愣,不是,不才刚刚躺下?

柳湛闻言仍往前走,姚书云见状福了福身,告辞,夕照也?跟着要?走远,柳湛指向夕照,用极轻的声音下令:“你留一下。”

“什么?”夕照没听清。

他怕吵醒萍萍,依旧低轻:“你留下。”

这回听明白了,夕照站定。柳湛再往前走三步,无声拉开一条门缝,床帐垂落,什么也?瞧不清。他静静等了会,风掀起一角,萍萍背着身,朝里侧卧。柳湛目不转睛,床帐却即刻落下。

柳湛蹑手蹑脚关好门,同夕照轻道:“你随孤来。”

路上,虽然他已从姚拱辰和韩太?医那了解过?病情,依然询问夕照:“她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夕照有一答一,如实?告知。

柳湛听完,沉默不语。

直走到东宫司药司,蒋望回已将?出入口全部封锁,全司上下的女官、宫人扣留列阵,无一遗漏。柳湛径直坐到司药的交椅上,沉着脸吩咐夕照:“认一下,哪位是你上回请的医工。”

夕照挨个瞧过?去,本?来女医那张脸自觉记得清晰的,现下却生出紧张,反而模糊。

夕照在?方?阵里穿梭了两个来回,才拿定主意,指认那名女医。

“确定是她?”柳湛准问。

“是!”

柳湛挑了下眉毛,旋即有禁卫将?那女医拖出,一路擦地,女医泣声高呼:“殿下冤枉啊,奴冤枉!”

柳湛上身靠着椅背,挑起眼皮审视,这女

医面生,竟不是司里那几位已经查清的内应。

他抬手,无需多言,自有人替太?子审理,内侍禁卫轮流交替,软硬兼施,女医却始终咬定自己只是医术昏聩,误诊,绝无他人身后指示。

柳湛听了良久,缓缓起身,那审讯的禁卫旋即问:“殿下?”

“先?暂收监。”柳湛丢下一句话,转身出门,禁卫则往女医嘴中塞进一枚硕核,防止她咬舌自尽。

门外,天蒙蒙亮,柳湛抬手嗅了下袍角,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衣裳上仍沾了血腥味。

他沐浴更衣后,才再次去找萍萍。早晨橙红的阳光投射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夕照双手端着个木盘,正从后厨那边走来。

柳湛瞧见,快步走向夕照,同时瞥向盘中,一碗七宝素粥,一小盘玉灌肺并一碟咸菜,柳湛问:“早膳?”

夕照点头?。

柳湛接过?木盘:“你退下吧。”

他亲自端着早膳往萍萍门边走,单手托稳,另一只手推开房门,还未瞧见房内萍萍,就已旋起春风般的笑意。

萍萍正坐桌前,以为来的是夕照,笑抬起头?:“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见是柳湛,笑意骤敛,酒窝消失不见。

柳湛自知这辛苦不是对自己说的,柔声轻问:“好些了吗?”

萍萍不答。

柳湛滑了下喉头?,一样样布菜,先?摆勺托筷架,再摆瓷勺、竹箸,而后将?七宝素粥放到桌上。他正端起灌肺要?摆,萍萍倾身自行捧起素粥并舀勺,要?喝,柳湛忙劝:“你歇着我来。”

他是打算亲自端粥给萍萍的,要?他一勺一勺喂也?不是不可以。

萍萍却道:“不敢接殿下递来的碗,怕又是一碗避子汤。”

柳湛噎了下,谁敢这样呛他?也?就她。

能让他为了她的事一宿没睡,还巴巴地赶来受气。

柳湛凑近赔笑:“上回走的时候说下回再来看你,是孤不对,拖了这么久才来。”

萍萍心里一酸,忍住,硬起心肠喝粥。

柳湛不多言,默默将?剩下的灌肺和咸菜摆好:“这灌肺说是肺,却无荤腥,用粉面调油,混茴香胡桃,就粥最好喝。”

他说着将?灌肺碟往萍萍右手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