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萍萍不动筷子,以为她和官家一样不喜欢甜乳,便指桌上唯一一盘炭炙猪肉,汴京人称烧臆子:“这个是咸口的。”

闻言,旁边的大官人开口相邀:“今儿烧臆子是我这庄上养的黑山猪烤的,杨兄尝一尝,应该比别处好吃不少?。”

烧臆子另配饼皮,讲究人都用饼皮包肉再送入口,唤做荷叶夹。眼?下饼皮都在另一张盘里,叠成扇状,柳沛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命令萍萍:“给我也包一个。”

萍萍其实打心底不情愿,深吸了口气,给他包了一个递过去。柳沛咬一口,招手引萍萍上岸,远离了众人才问?:“怎么样,今日见着本王的实力?了吧?他们不是妾畏我了吧?”

“不是。”

柳沛闻言,得?意洋洋。

“但不是邹忌纳谏,却成了田忌赛马,殿下用的水和茶和他们不一样,上等马斗下等马,自然能赢。”

柳沛面浮愠色。

萍萍又道:“殿下要是不服气,试试用同样的茶、同样的水,再比一场?”

柳沛抿唇不说话。

萍萍就明白了,他其实不希望别人忤逆他。

她想着他是阿湛弟弟,才多讲几句逆耳忠言,既如此,便也顺着说:“方才只是奴的猜测,殿下其实茶技不赖,炙茶能显龟纹,碾细香尘起?,候汤如如涌泉连珠,只不过这几天稍微差那么一点运气。”她冲他笑了笑,没?有?酒窝,“人皆有?歹运好运,待殿下运再起?时,天?地同力?,奴婢就远不是殿下对手了。 ”

柳沛抿唇咬齿,其实心里清楚萍萍说的对,他出了上等马才赢的,可就是要面子不肯承认,想要这小?宫婢也捧着自己,可她真捧了,又觉心里不舒服,还是想她像从前那样,直言不讳,独一无二。

柳沛心内颇闷,斗茶也没?了兴致,过不一会就同众人告辞。

终于可以回宫了,萍萍暗暗松口气,可行不多久,后?面就有?人在后?面囔:“前面可是杨兄马车?”

车仍行,柳沛掀帘:“是我。”

来的是方才斗茶的少?年,单人匹马,边追车边笑:“杨兄,瞧你这眉毛锁的,是有?什么烦心事?”

柳沛不答。

那少?年一勒缰,马蹄抬起?:“走,踏青去!我知道一处开阔好玩的地方,去那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唯余痛快!”

柳沛就爱玩,又被说动。

萍萍读他神色,轻轻呼唤:“殿下。”

柳沛觉她说话似吹气,又像柳枝挠心,痒痒的:“什么事?”

萍萍小?心翼翼,尽量赔笑,以免激怒他:“殿下只和奴说过要来斗茶,没?有?提过踏青跑马。”

她回忆过了,斗茶其实是当时凉亭里柳沛自己说了一句,她没?接话,更没?应承他。

柳沛想了想:“你不想去?”

萍萍点头,又怕点了狠了惹恼这位主。

柳沛倒没?生气,一口应允:“行呢,但眼?下只有?一辆车,本王还要去追他们,等会?给你再雇一辆车吧。”

“多谢殿下美意,奴能自己回去。”萍萍只想早点离开。

“这离宫里挺远的……”

“请殿下放心,奴能回去。”

柳沛闻言没?再坚持,从怀中掏出一张二百两的交子交给萍萍:“走累了就雇车。”

接着下令停车,放萍萍下去。

萍萍下车以后?,目送柳沛马车驶远,才调头拐弯,准备先寻个人问?问?,怎么从郊野回城。

*

高坟巍巍,松柏森森。

一阵风起?,吹灭碑前三柱香,吹得?纸马纸钱乱飞。

柳湛执缰,勒得?马头高高

扬起?,在原地转一圈,整个坟场尽收眼?底不见柳沛和萍萍。

柳沛的亲母生前是位宫婢,官家临时起?意,幸了一回,生子难产亡故,追封美人。她不会?随百年后?的官家葬入皇陵,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