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主顾家里做护院,主顾来润州,就跟着来了。”
“哦、哦,那主顾是不是那个白发老丈?”
“正是。”
“原来是东京来的员外啊,他们一行人好像是讲的官话。”
……
话没收住,一下闲扯许多,后半段刘娘子也过来了,瞧瞧自家官人,又盯着萍萍瞧,听到萍萍说自家从东京来的官人,刘娘子立马打趣,开了好些个小夫妻的玩笑,惹得萍萍红了脸。
最后店家夫妻说好再等等柳湛他们,反正刻把钟就到三更。
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窗外更声渐近,店主人沉默须臾,骂道:“骗子!”
说罢狠狠吹灭烛台。
白白浪费了刻把钟灯油。
“唉”刘娘子拉着自家官人。
“怎么?”
“你说……”她放低声音,“这萍娘子该不会是被抛下了吧?”
“人家付钱住店,管那么多!”
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寂寂长夜,三更更声仿佛一只长箭,穿透墙壁房门,直射.进萍萍心房。
这么晚了,她担心柳湛是路上遇着麻烦,才迟迟不归。
萍萍坐不安稳,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渐渐走到窗边,想眺一下外面情况,也许正好就望见官人回来了呢?
她抱着希望眺去,结果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弯月穿行云雾,若隐若现。
三更天,这地又偏僻,莫说醉汉乞儿,就连只黄狗都没有,萍萍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仅能捕捉到极其遥远地方传来的大江奔涌之声。
浪花好像打到她心里,重重一拍,她心莫名一沉,寒从脚起,顷刻浑身冰凉。
第9章 第九章 十里不同天
“阿湛一定不会丢下我的。”她自言自语,右手攥拳捶在左手掌心官人好久没回润州,变化颇大,会不会人生地不熟迷路了?
萍萍立马想去找官人,但又怕出去时他正好回来,两厢错过。
他们不能再错过彼此了。
萍萍纠结再三,最终决定还是守在客房里,等待柳湛归来。
一宿不敢阖眼。
为瞧清窗外有没有归人,窗户整夜半关,到清晨萍萍的袖衫上衣全是雾气,冰冰凉衣料紧贴肌.肤。
萍萍的目光从路面移上,抓紧望了眼天,虽然雾重云阴,但还是亮的,没到卯时也过寅时了。夜里就够冷,按道理白日应该暖和些,怎么却觉更冷了?
那日做厨娘要在炉灶烧火,脱了外衣,后来堂上直接被打出来,外衣拿不成了,萍萍身上只一件薄袖衫,窗边风一吹,冻出了鸡皮疙瘩。
萍萍哆嗦了下,抱臂搓臂,窗户还是不能关,不然错过官人了。
*
扬州。
十里不同天,过了瓜州皆是艳阳天,柳湛他们的客船顺风顺水,昨日就已抵扬州。在客栈好眠一宿,养精蓄锐,今早往城中最热闹的炮山河去。
人头攒动,沸反盈天。腾腾的热气和吆喝一并从早茶摊传来:“蟹黄汤包,千层油糕”
旁边的汤饼铺在卖虾籽阳春面,一碗接一碗。
姚黄魏紫,水晶芍药……也不知打哪弄来这么多鲜花花,成簇摆着在街边,似锦如画,在骄阳的照耀下格外动人。
湖面上,游船云集,珠帘半卷红袖招。
任袁未罗是宫里来的,也看得喜不自禁:“真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春意正浓,太阳晒得人身上舒服,袁未罗挑帘任风拂面:“难怪人人梦扬州,我现在呀,还缺一把扇子,扇一扇才是真春风得意呢!”
柳湛与袁未罗、林元舆同坐一车,在旁听见,轻垂美目,微微一笑。
“吁”雇的马夫勒缰停车,声音从帘外传来,“员外,到了。再往前车走不了了。”
“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