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在惧怕什么?

柳湛额头贴地那一霎闭上眼,彻底掩藏眸中的阴鸷和狠厉。

*

柳沛出殿,沿着水缸走,顺手拨了一路碗莲,再出福宁宫,甩干净手上水珠,撮口?吹气,音是哨音,用的却《摸鱼儿》的调子,脚步轻快。

前面好像有人?

孤身一个,迎面走来。

柳沛促眸,瞧清是萍萍后?,立止啸声。

他躲进翠绿丛中,等萍萍走过少顷,再钻出来,悄悄跟上她。

等到了近处,指尖一拍萍萍右肩,她魂都要吓飞,转过身见是柳沛,怒气更甚,却生生咽下呵斥,屈膝温声:“奴婢参见七殿下。”

她没即刻站直,柳沛便也屈膝,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紫絮”

二人正处湖边,蜻蜓低飞,绕来萍萍身边,不知怎地,萍萍忽然就?觉得身上黏腻脏灰,想回去沐浴。

柳沛抬手驱走蜻蜓,笑道:“紫絮,你关了几个月,本王也关了几个月,看起来咱俩都瘦了。”

萍萍旋即接口?:“奴不敢同殿下相提并论。”

柳沛抿唇,鼻息笑出一声。

须臾,他抬手要扶她起身站直,萍萍忙后?退一足距离,自己站直。

柳沛并不介意她的生分?,笑吟吟问:“被关着的时候你都做些甚么?”

“殿下问这作甚么?”萍萍反问。

“本王这回禁足十分?无聊,想多收集些旁人的,下回再被禁足,多些事做。”柳沛说?着背手往湖面上扫,“好多蜻蜓乱飞,小?紫絮,待会本王回去拿个虫网,咱们一起捕蜻蜓。”

“奴婢还要当值,马上要迟到了!”柳沛的话反倒帮萍萍找到理由,左迈一步,就?要绕过他。

柳沛往左后?退,挡住她的去路。

萍萍低头。

柳沛猫腰,从下往上笑望她:“说?真的,被关着的时候你都做什么解闷?”

“奴婢种菜。”

“种菜?”柳沛直腰后?仰,拍手道,“这个有趣!”

“还有别的吗?”他追问。

萍萍摇头,没有了,自己可以走了吗?

柳沛却喋喋不休,萍萍没趣事他就?开始讲自己的:“我这回闭关,学?了个隐气匿息的法子,悄悄随在人后?不会被发觉,”柳沛顿了下,“方才就?是这样跟踪你的,想学?吗?”

还想学??萍萍听得想打他!

柳沛脸上笑意消散,惋惜道:“毕竟不能?再玩腹语了嘛。”

萍萍眉蹙唇抿,虽然即刻重舒展开,却仍被柳沛捕捉道。

他微微勾唇,幽幽道:“七月十五,你还在从云宫里,本王晓得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说?着现?出一副绝对不会责怪她的表情,展眉眯眼,眸中尽是慈悲色。

“学?不学?隐气匿息法吗?”他声音轻快,像一位淘气少年正催促同伴。

片刻,萍萍抬起头,终于光明正大同柳沛对视:“殿下想让奴跟踪谁?又希望奴听见看见什么?”

柳沛面无表情须臾,兀地放声大笑。

早知她这般直率通透,就?不循循善诱,绕一大弯了,又想这样伶俐合拍的人,若非心向柳湛,定要收为己用。

他歪脑袋,温柔看向萍萍双眼:“那你敢不敢亲眼见吗?”

他也不管萍萍答应不答应,就?教她隐气匿息之法,让她一边练习巩固,一边将她拉到一株无法合抱的粗壮柳树后?。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待在这后?面别动,别露出身子。”柳沛叮嘱完,弯腰摘了根树下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往福宁宫方向走远些,靠着二、三十步外另一株柳树打盹。

热风拂动柳枝,蝉在对面梧桐上鸣叫,从福宁宫出来的柳湛途径此处,距离柳沛十来步,距离萍萍也十来步,忽被后?面奔跑追来的官家贴身内侍叫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柳湛停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