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发?现讲到司教司没了时,萍萍胸脯起伏,犹有愤慨,便垂眼道:“就是一张琴,你以后跟着孤学,不一样么??”

何?必如此激动?

萍萍朝柳湛倾身,压低下巴蹙眉:“我?真的很喜欢司教司!”

她喜欢去那学新知识、新本事,结交新的师友。

萍萍欲言又止,他不懂,失去司教司,她会失去许多继续陪他待在这宫里的勇气。

柳湛亦有几分?伤神,瞟向帐幔,那纱垂在暗处都看不清颜色。

他黯然道:“你明知道司教司是太后设立的。”

所以官家要取缔,从云宫里他已经和她解释过,字字句句无巨细,她怎么?还纠结苛责?

柳湛不由对萍萍生出一丝不满。他无头无尾地想,做太子妃,路漫漫其修远兮。

一瞬间,柳湛也没了再继续的兴致。

“睡吧。”他躺下拉上被子,“孤今晚就睡在这,赈灾还许多事没料理完,接下来?还要忙郊祭到十月,之后……来看你要少了。”

他的话萍萍从来?不疑的,这回却想,是真有祭祀还是忙于立太子妃?

“好。”她应了声。

柳湛阖眼,萍萍也闭上眼,渐渐地帐内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萍萍是想睡的,但?就是无法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快天亮了,睁开眼天还是黑的,柳湛在她身边熟睡,他的睫毛比她长上许多。

萍萍重闭起眼,逐渐睡去,再醒来?时天大亮,柳湛早不在了。

*

姚书云前脚收到阿兄线报,说太子已经着手挑选画像,其中有幅是她,让她多上点心,后脚就得太子宣召。

她心惊肉跳,立马使出从前的绝招拖延。

结果才十几步就被传召内侍一再催促,让她走快些,不要拖拖拉拉。

姚书云沿路睹着翠柏,暗思对策,瞥着假山,也在想如何?同?太子斡旋,再到偏厅门前,低头瞅花砖,狠下决心。

厅门对开,姚书云跨入抬头,瞬间愣住里面?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只有一张案,一把椅子,柳湛伏案批阅,头也不抬。

纵使如此,姚书云还是怕他弹琴品诗,咬牙发?问:“殿下为何?要找我??”

柳湛:“后门出去。”

两人同?时出声,柳湛抬头瞟她一眼,低下头接着批阅。

姚书云鼓起勇气,闭眼说出来?:“一切都是我?阿兄一厢情愿,其实我?对殿下没有心思!”说太快了,她缓一缓:“求殿下千万不要选中我?!”

片刻,柳湛批完一本,暂时搁笔,不苟言笑?再次看向姚书云:“所以孤才找你。”

他政务繁多,没时间同?她浪费,拿起新一本未批的奏章,垂首下令:“后门出去。”

姚书云糊里糊涂找后门,半晌门找不到:“殿下后门在哪?”

柳湛执笔给她一指,谁能想到啊,那落地花窗不是窗,而是一道窄门!姚书云比进宫时丰腴不少?,侧着身子才能出去。门外?僻静,早候着一位内侍,领她穿抄手游廊进一间正?房。

“姚司膳,殿下吩咐,你要在这房里待足半个时辰。”内侍交待完就走了,姚书云望着满满一桌美味佳肴,又懵了。

良久,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巴掌。

正?厅内,柳湛注视着奏章上的文字,心里却不断回想早上安排布置时想明白的事原来?不用萍萍强调,他也没法再和别的小娘子私下独处。

恍惚间他没由来?设想,要是有别的女子,也如萍萍那般对他好,爱之重之,他会容下别人吗?

柳湛发?现也不行。

柳湛对着奏章上不相?干的文字,竟唤出一声“萍萍”。

……

宫里的银杏从绿到黄,再落满地,夏走秋至,全宫上下皆知太子要立太子妃,但?挑来?选去,好像就姚家那位有点苗头,却也只得了太子一回召见,再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