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手抚向皇后小腹,笑道:“从前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多年委屈。等一切尘埃落定,朕的太子必定要从你这肚子里出来。”
皇后瞥一眼自?己肚子,而后将?脑袋和掌心?紧紧贴在官家胸口,温柔缱绻:“只要陛下心?里有妾一分位置,妾就?都听殿下的。”
说时心?思?飘远,扬州之事?找的凤歌对家去办,叫什么来着?占利,不知是否斩草除根?
办完事?后,有没有把占利诱杀?
皇后撇了撇嘴,这辈子自?己真是操不完的心?。
一会又想,此刻倚靠官家怀中?,终于第一次沾了龙椅,坐得就?是舒服。
*
东宫。
萍萍戴着一顶云月纹缕的金冠,盖着绛纱,这是柳湛的安排,临时只能找来这些,他说绛纱就?当盖头,待会的酒就?是交杯,先结夫妻,醒来更不会忘记。
萍萍就?这样穿戴着向柳湛行了个礼,笑盈盈道:“官人万福。”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官人了。
柳湛目不转睛,今夜她如此美?丽,在她重新直起身时,他依旧会为她耳红,心?慢跳一拍。
蒋望回就?在此刻端酒进来,两杯逐一放置桌上,而后退出去。
门重关紧,柳湛冲着萍萍,举起一杯:“既结夫妻,生死?与共,无?怨无?悔!”
“好?,生死?与共,无?怨无?悔。”萍萍复述,宫灯高照且作?红指,萍萍举起剩下那杯,隔空敬柳湛:“官人,从今往后,你我心?意如胶,白头偕老,今生今世绝不和离。”
“不仅不和离,也不会忘记。”柳湛紧追着接口,“醒来无?论身在何处,天涯海角,天各一方,我们都去润州城。”他加重语气,强调,“记着我们的约定,我在那里等你。”
“好?,我会记着你是我的官人。”
“我也会永远记得你是我的娘子。”
二?人挽臂交杯,皆信心?满满,果断一饮而
尽。
很快皆有些犯困,柳湛努力支起眼皮,叮嘱:“娘子,到时候再见面,你就?跟我说‘官人万福’,我记着的,一定立刻就?能想起来。”
他看萍萍已?经闭眼趴在桌上,也不知她听没听到。
柳湛叹口气,算了,到时候就?算她不讲这句话,他也会记得她。
柳湛想着,沉沉睡去。
……
前尘旧梦,回忆至此,柳湛在萍萍的小院厢房中?紧紧攥着她的诀别?字条,再次呕出一口大血袍上,桌上,茶盏、纸条,全都溅的是血。
柳湛捂胸口,又是一口,之前已?经变深凝固的血旋即被鲜血覆盖,层层叠叠。
呕尽了蛊,他才晓得,原来他全忘了,只有萍萍还记得。
他真该死?呀,他已?经从十七岁走出去,可她却被困在那一年,遵守约定,等着她的官人。
她永远记得那个十七岁时喜欢的少年。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快刀斩乱麻
半年前?。
萍萍和裴改之乘船离京。
裴改之包的船总共四间客房, 各倚一角。他让萍萍先选,萍萍瞥他一眼,随手?挑了一间。
裴改之极其自然住进萍萍隔壁。
入夜后, 汴河上雾气苍茫, 萍萍环扫一圈, 关上船窗并反锁,房门?亦然。
她想了想,盯着圆桌, 上面瓷盘里摆着一只天青色茶壶, 四周围绕倒扣四只茶盏。
萍萍提壶掂了下,内里凉水半壶。她拿起离自己?最近那只茶盏, 倒水,将蒋望回给的蒙汗药解药化在盏中,喝光,再用?手?帕擦干净盏中水珠,放回盘中。
然后给茶壶里下了大半包蒙汗药,再将房中的香炉点?燃。
做完这些事,萍萍铺好?被子, 却不睡, 吹了灯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