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刚要否认,柳湛就抬手笑着摸了摸女童脑袋:“好俊的女娃娃。”

他学本地人说话,还从袖中掏出个金镶玉的长命锁给女娃挂上。

萍萍垂眼:好哇,有备而来!

女童低头攥着锁,转身就要向同伴炫耀,柳湛抬手:“等等!”

女童停步回头,柳湛又摸出一把糖,递给女童。一下子孩童全?跑来要糖,柳湛笑眯眯挨个分发?,而后似不经意推了一小把到萍萍面前:“要不要吃?”

“我吃汤饼。”萍萍拒绝。

柳湛脸色仅一霎黯淡,就重恢复柔和。随侍们抬着箱子进入伙房,将?风车、布娃娃、纸鸢,陀螺、毽子……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发?给孩童们,又给娘子婆子汉子,人人发?一张百两交子,男女老少都送到心坎上。

一时间许多?人挤在这桌同柳湛道谢,萍萍面无表情盯着柳湛,他回礼时趁机瞥向她。萍萍的眼神无声说:漫天撒钱,陛下破费。

柳湛抿唇,原本就弯的眉眼弧度愈深,笑逐颜开。

第三次清晨,萍萍再次来用早膳时,发?现伙房里面一夜变样。

店门口?两侧挂着红灯笼,墙上贴了吉字和福字,点单的名称价格牌亦挂在架子上,换了五张宽桌,内侍们进进出出,运的皆是鲜肉面粉,还有二人灶前轧面擀面,案板上十来个空碗,并葱、鱼皮、笋泼肉和小排配料。

柳湛在灶前忙碌,锅里腾起的热气令萍萍一阵恍惚他将?伙房变成了三水汤饼的模样。

亦或者说,他将?三水汤饼搬来青城山善堂。

萍萍想到当年是他果?决离开润州,刚经营起来的汤饼铺说卖就卖,才重硬起心肠。

柳湛见到萍萍来,一笑,将?刚煮好?的一碗银丝面添上鱼皮臊子,推给她:“四,戴红丝缯发?带那?位娘子。”

这是他俩卖汤饼时的编号,四是左上角落里那?张桌。

萍萍没像在润州那?会跑堂送面,径直略过灶台,柳湛伸手抓向她胳膊,快挨着了,却陡一收:“唉再等等。”

他重推过来一碗,盖满笋和小排,没有加葱:“这里还有一碗,给你煮的。”

片刻,萍萍端起碗道了声谢,自去找位置吃了。

柳湛不敢回头视线追逐,因为他已经被灶台的蒸气熏得热泪盈眶。

这一天早上,柳湛给善堂里所有人都煮了面。

不知?是面真好?吃,还是财帛动人心,萍萍开始无论走?到哪,都能?听见旁人说柳湛的好?话,劝和。

每每这时,萍萍都回说莫要劝了,有一回在溪边,她被围得实?在脱不开身,说了句狠话:“你们瞧这溪水,能?倒流吗?”

说完无意远眺,才发?现柳湛立在溪对岸。

萍萍心沉了下。

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反正第二天还是笑呵呵煮面,逢人就打招呼,包括萍萍。

好?像善堂里的人突然就和柳湛熟了起来,有一回辰巳之间,萍萍路过后院,竟扫见柳湛在帮忙扫落叶。她顿住脚,已经走?过去的人,倒回来瞧,才敢确认。

翌日,傍晚,她又发?现柳湛在打扫正堂。萍萍忍不住了,走?进去注视了会,柳湛才停下扫帚,回首对视,旋起唇角。

四下无人,萍萍直言:“堂堂天子,不在朝堂上安邦治国,却在这里执帚扫地?”

柳湛手仍放在帚上,眉眼间俱是温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那?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拘于?灶炉,困于?伙房吗?”

“治大国如烹小鲜。”

萍萍吐纳数口?,转身就走?,柳湛跑了两步将?她抓住:“萍萍”

起初掐着手肘,下一刹自退数厘,改为指拉着她的衫子,再一对视,彻底放开她。

他小心翼翼掏袖袋:“你走?的时候,落下它了。”

月钗一拿出来,夜明珠就满堂放亮。

“它想跟你走?,想被你重新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