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不察,续道?:“还?不如灌州呢,这儿对味。对了,灌州的兔头你尝过没有?”

“尝了”萍萍笑,“我猜你肯定爱吃。”

夕照挠挠脑袋:“反正我是头回入蜀,这么一说?,要不在这先玩半年?”

她有股冲动想邀萍萍同游,但同时清楚,官家不会应允,所以邀请的话还?没从肚腹提上喉管,就夭

折。

“那?你就从灌州往下?玩……”身为过来人的萍萍给夕照规划起路线。

柳湛在旁沉默且贪婪地注视着一切,如果?自?己和萍萍的重逢也这样千欢万喜,无话不说?,该多好。

萍萍自?觉没有笔纸,比划不清:“唉,要不我干脆和你一起去吧?”

“那?怎么成?!”夕照尖嗓,“你还?要陪陛下?回宫的!”

萍萍身上一冷,须臾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回宫?”

“陛下?找了你这么久也等了这么久……”夕照终于觉出?不对劲了,声音越讲越小,“总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说?是不是?”

方才说?那?句海阔鱼跃时,她就忆起自?家娘子的教授,但仅一带而过。这会气氛低迷,心绪就受到感染,阴沉沉,一句月明禁不住来来回回追忆。

夕照合上唇,也没了笑。

萍萍不知如何接话,与夕照两厢沉默。

柳湛睹着萍萍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心渐紧缩。

片刻后,萍萍侧首看向柳湛,他心又被拽着一揪,急嗓声干:“我不是要挟恩图报。”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没想过要挟她,更?不希望她有负担,最重要的,他和她之?间,他求的不是恩情?,不是偿还?!

萍萍再次陷入沉默,事实上她始终没再开口此刻,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莫名心烦意乱。

良久,柳湛难得?逮到一回对视,立马扯嘴角一笑,无声询问:那?你会和我回去吗?

萍萍眼皮直眨,避开对视。

她不会回去的。

她的行动给予了答案,柳湛一颗心沉沉下?坠。他苦笑,嗓和鼻都发酸:自?己做得?还?是不够,对吗?

萍萍睹见柳湛神色,愈发烦躁,像胸腔里?有一堆乱麻,必须限时解开,却越扯越乱,怎么也理不清。

她已经意识到这两天原本平静的心变得?容易激动。

她有些逃避这变化,撩眼皮瞪向柳湛:“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我眼前出现?”她声音恨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柳湛愣怔,分唇。

他突然想起之?前争天下?时,思忖过的一段话:“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强求天下?,是行不通的。

你想要将天下?攥在手里?,刻意去占有,去束缚和掌控,最终往往注定失败。

这是老子的无为。

彼时柳湛嗤之?以鼻,此刻却若棒喝,由天下?推及情?爱越刻意强求,她就退得?越远。

也许这世间所有事,都不可执相,不可强求。

她有她自?己的意志,她不情?愿,攥得?再紧也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滑走。

柳湛起身,黯然神伤。

他不愿最后留在她心里?的形象,只?剩追着乞着,苦苦相逼。于是转身拖着步子往门口走。

三?、两步,忍不住最后一次回首:“萍萍。”

萍萍还?在心烦意乱,既觉得?方才话说?重了,又开不了口道?歉。

柳湛见她一直垂首,头都不肯抬下?,笑了笑:“君当如月妾如星。”他摇首,“其实你不是星辰,是赤日。”

她说?得?对,他也不是月亮,他是草木大地,凡夫俗子,皎月可以无星,但草木和人都离不开太阳。

一旦没了太阳,就活不下?去。

不管萍萍看没看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