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垂首:“是妾失言。”

蒋玄望着她,边关风霜催人老,自家娘子比京中同龄的贵妇沧桑许多,尤其?皮肤不大好?。蒋玄越看眼神越温柔,这些年辛苦他的妻子了?,到老不得闲,还要为儿女操心。蒋玄伸臂,将蒋夫人揽入怀中:“山穷水复,柳暗花明。咱们?可以依葫芦画瓢给希颜找些烂漫、活泼的,没准他也喜欢。”

良久,蒋夫人长叹口气:“只能如此了?。”

又道:“眼下最关键的,是说动希颜,主动成亲。”

成了?亲就?好?了?。

她当年成亲前也没见过?蒋玄,忐忑好?奇,甚至有几分抗拒。但在?洞房花烛夜,见官人雄姿英发,翩翩若神,那?一瞬就?只剩下欢喜和娇羞。再?后来做过?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为挚友为亲人为爱侣,生儿育女,再?也不可分割。

“他会想通的。”蒋玄的声音自她头顶悠悠传来。

*

同一座驿馆内。

柳湛也有话要对萍萍讲。

他两?瓣唇合了?又张,张了?又合,嗫嗫嚅嚅。萍萍无奈笑问:“是什么话这么烫嘴?”

她一说烫,柳湛心跟着抖了?下。

他继续沉默了?会,再?启唇,仍未开门见山:“我如今是官家。”

柳湛合唇。

萍萍看着他点头:然后呢?

柳湛攥拳,龙配凤,与官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自然是皇后:“你……愿意?当皇后吗?”

才一刹不闻萍萍应声,柳湛就?急得捉住她手腕:“别跑啊!”

就?说忐忑,怕她不答应,怕她以为要缚于笼中。

萍萍瞅着自己那?只被?柳湛虎口掐住的手腕:“我没说跑。”

她不是已经表明心迹了?么?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周游。

“那?你就?是愿意?了??”柳湛声身俱颤,还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萍萍的心也跳得很快,自认为不会对权力着迷,但这一刻仍不能免俗的兴奋。

同时忐忑,母仪二字,曾经是极遥远的事,自己真的能当好一个对得起社稷,辅佐好?君王的皇后吗?

“我全力以赴。”萍萍最终这样许诺。

柳湛欢喜不已,捉腕的手往下移,穿过指缝改为十指紧扣:“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自己做决定。”

“什么?”

“我已查得泰水身世,和我母家还有些渊源,她也是荆湖籍贯,是原礼部尚书崔晟的嫡女,其?母何氏乃是开封祥符人。当年你祖父是坚定的三大王党,先帝登基后受牵连查抄,泰水才有后来的坎坷。”柳湛稍作停顿,续道,“两?年前,我已为崔氏一门平反。”

所有一切,坦诚相告。

想来这是自己父辈做下的孽业,柳湛躬身向萍萍赔罪。

萍萍整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柳湛很担心,牢牢牵着她,关切她,赔罪许久,萍萍眸中才重聚神,反问:“我姓崔?”

柳湛点头。

“我娘叫什么?”

“泰水双名宝徽。”

崔宝徽。

萍萍在?心中默念数十遍,这是娘亲真正的名字,不是那?什么花名。

她还是控制不住落下一滴泪。

柳湛掏出绢帕,为她轻柔擦拭:“册封的诏书上你想用荆湖崔氏的身份,还是用别的?”

他会尊重她,依照她的想法和选择昭告天下。

萍萍昂首:“我当然要叫崔萍!”

事不宜迟,柳湛当日便追封崔宝徽为国夫人,崔晟也一并追封为国伯,何氏为伯夫人。

圣旨从驿馆送出去时,刚好?和蒋玄及其?夫人擦身而?过?,蒋玄仅瞥一眼就?收回目光,甚至不曾扭头圣意?不可多窥。

他是到叙职那?日,秦侍郎主动找他说起“原来萍娘子,不,崔娘子竟真是阿宝姐姐的女儿”,才晓得萍萍的真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