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声?嬷嬷,便知郎君至孝纯深,慈仁有心,国之幸事。”林元舆补充一句,自以为拍得好马屁。蒋氏兄妹闻言却面无表情对视了一眼,蒋音和忍不住还是挑了下眉。
船就在这时上下颠簸起来,众人已?有经验,各自找能抓扶的,袁未罗忍不住道:“怎么没下雨也有大?浪,呕”
“你快别说话了吧,”蒋音和嗤笑,“闭上眼,防晕!”
不久,船主人并一名副手梢公一并叩门,请示说这一带恰巧暗礁繁多,遇到风浪后船不受控,怕撞礁,能不能先靠岸停候?
这情景林元舆总觉得演过一遍。他便擅作主张,回门外道:“那便停吧!‘擅泳者溺,平地覆舟’,还是小心为妙。”
这是柳湛上回说的话。
室内除却袁未罗,个个记得,蒋音和以舌抵腮,才?能忍住不多嘴,蒋望回一惯面无表情,而林元舆只关注柳湛,见?太子殿下并无责怪之意,反而含笑点了点下巴,算是首肯,林元舆不由捋须笑开去。
柳湛可没有真首肯他。
只不过林元舆以前总喜欢眼神请示,却又遮掩不好,柳湛每次都盯很长时间。
任是个呆子也看出来柳湛是真正上峰。
所以他现?在潜移默化?地训一训,让林元舆“学会”自己?做主,免得扬州露馅。
自船主人和梢公离去后,能明显感觉船头?在逐渐调转方向,但?颠簸犹存,甚至更甚,好几浪径直翻跃甲板,打上窗楹。柳湛手边桌斜,那支翡翠毛笔连带搁笔架一顺滑落。他抬手扶正案桌,继而执起毛笔和笔架,准备放回原位置,却突地一慌,心生忧虑:这么大?风浪,萍萍住二楼愈发?明显,会不会不适晕船?
虽然之前润州那回舟更小,风浪更大?,还兼暴雨,柳湛却只这一次有担忧。正好官家也没有什么新鲜动向,他便搁下笔架和笔,干脆道:“先回去了,有急事再向我禀报。”
丢下话后,匆忙离开
。
不多久,余下众人也解散告辞,蒋望回、蒋音和兄妹同行甲板,一道回去,走到船头?,远离林元舆厢房,又有风浪声?遮掩,蒋音和禁不住直抒那一口憋了许久的胸臆:“有些人活再老也是草包一个!”
蒋望回先静听动向,确定无旁听见?妹妹言语,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朝中像林元舆这样的人不少,但?还好也不算多,不然就完了。
“我记得早年进宫面圣时,郎君还是很孝顺娘娘的,大?娘娘小娘娘皆是。”蒋音和风下私语,衣带飘飘。她口中的大?娘娘是已?故昭仁太后,小娘娘是柳湛生母,当今皇后。
她永远记得十三岁那年,随母亲从边关回京,进宫拜见?皇后,刚行完跪礼起身,就有一白衣少年风也似跑进殿内,后面跟着一位和颜悦色的中年男子。她母亲急忙再拜下去,她也跟着效仿,听母亲自报了家?门,又说“臣妇参见?官家?,参见?太子”。
然后就听见?清脆的少年音:“原来你们就是希颜的母亲和妹妹,快起来吧。”
蒋音和在心中默默接话:原来你就是哥哥时常称赞的太子殿下。
她迅速抬头?,正好瞧见?太子扑进皇后怀中:“孃孃,儿臣总算回来了,在京畿这几日可想?您了。”
皇后笑拍太子后背:“娑罗奴,今天留下来一起吃饭吧。”皇后说着含情看向官家?,“陛下也来?”
官家?走过去,依次抚了抚他的妻儿,笑着应好。
蒋音和之前以为自家?是天底下第一友爱,没想?到天家?竟比她家?还温馨。
那日午后,她在御苑再一次邂逅太子,情不自禁夸赞太子与官家?皇后的和睦,太子闻言面颊泛红,似有些羞,但?目光却是坦荡荡的,声?也朗朗:“父爱母敬,子安家?和,天下莫如是!”
他背直面俊,笑容率真,和他上方当空的太阳一样热诚,他身后满苑牡丹,闪烁梦幻。
她就是在那一天爱上太子的。自那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