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承平无事,便早早结束,戚知府要再请林元舆吃酒,柳湛瞟一眼蒋望回,蒋望回会?意?,埋首禀明林元舆:“林公,属下们都是第一回来扬州,还?没逛过,今日散衙早,想自己在城里走走。”

“去吧去吧。”林元舆会?意?,继而也婉拒戚知府,说自己年纪大,天天吃酒吃不消,先回驿馆去。

柳湛则同蒋望回沿街踱步,走过三、四条街,确认无人尾随,柳湛才道:“我想去守守闻登鼓。”

蒋望回启唇无声,随柳湛去,两人在街对面酒楼要了间包间,隔着漏窗守了两个多时辰,从白天到黑夜,确实无人击鼓,且街上人来人往,十分融洽。

蒋望回眉眼间不由浮现一丝欣慰:“看来真是安居晏然。”

“走吧。”柳湛示意?他结账。

二人出酒楼走不过百步,就听见嚎啕痛哭,再看是一家五口,着孝服,持白幡,坐在一户宅院门口大声泣述。

柳蒋二人听了一会?,原来他们是隔壁人家,邻居扩建,侵占二尺宅基,拒不拆还?。

于是便来静坐。

柳湛与蒋望回对视一眼,蒋望回上前问?那穿白戴孝的家主:“老人家,既然如此,怎么不去报官?”

“报官?”一家五口,齐刷刷用听到天大笑话的表情望着蒋望回,周遭围观百姓亦纷纷附和,柳湛和蒋望回这才知道,本地规定,报官原告需提供原被告祖宗十八代户籍和详细生平,且口说无凭,要文?牒齐全符合,才予办案。

蒋望回蹙眉:这不故意?为难吗?难怪百姓宁愿每日静坐,也不考虑报官。

“老丈,”柳湛启唇,问?那家主,“这规矩是一惯如此,还?是新拟定的?”

“也不算新吧,都出台两年了。”

“两年也挺新的。”

……

围观百姓七嘴八舌,柳湛负手转身?,径直往驿馆方?向走,蒋望回紧随其?后。走出十来步,忽冒出一长随伸臂拦路,柳湛本能扣手,按上袖里剑。

那长随先躬身?,而后手指街边酒楼:“二位大人,我家郎君邀二位楼上一叙。”

他称大人不称大官人,蒋望回便以为是本地官吏,想要官场联络,旋即拒道:“承你家大人好意?,只是我们才吃过一回酒,已不胜酒力。”

长随依旧挡在面前,掏出一枚铜钱递给柳湛:“大人们误会?了,非是联络,我家郎君想请教?这枚铜钱是真是假。”

柳湛指捏赝币瞧了瞧,噙笑吩咐蒋望回:“你先回去。”

蒋望回忧心忡忡瞥柳湛,柳湛却已朝长随颔首:“劳烦带路。”

蒋望回见状,不再迟疑,一心赶回驿馆,柳湛独自进入酒楼。

一楼大堂尚且喧嚣,到上面二楼三楼,逐层渐静,长随领去的又是最?僻静的包厢,他一立定门口,霎时万籁俱寂。

长随抬臂开?门:“大官人,我家郎君在里面。”

柳湛颔首,带笑步入,长随旋即从外面关上门。包厢内里不大,只一桌两椅,上面摆些许酒菜,一素衫青襟,戴垂脚蹼头的小郎君正立于窗前,背对柳湛。

小郎君生得?颇矮,才到柳湛肩头,他似乎在望窗外,柳湛噙笑也走近瞧,才发现窗外就是正街,可他方?才进酒楼前上眺观察过,并无窗户做得?机巧,包厢内的人能一览街景,窗外的人却窥不见厢内半点。

华灯初上,街上缕缕行行,小郎君转过身?与柳湛面对面,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又笑问?:“大官人可还?认得?我?”

柳湛淡笑,这做东之?人虽着男装,却无喉结,耸胸脯,上回见时她还?是一脸浓妆。

柳湛自去案几对面,缓缓坐定:“一场杂剧也好笑,来时无物去时空。”他顿了下,“双双娘子?,好久不见。”

“大官人好眼力,好记性。”女子?亦笑,提壶为柳湛斟酒,“一壶玉液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酒水哗啦,女子?续道:“奴其?实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