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私事,含烟也不过多置评:“走吧,离我家挺近的一段路,用不着打车。”
他走她身侧,稍微靠后的位置,和她肩膀错开。
经过一处转弯,他忽然抬起胳膊,刚碰到她袖子的一个边角,刹那间想起什么,缩了缩手指。
含烟偏过头,察觉他的动作。
他手还僵在半路,一时尴尬丛生,顿了顿,他示意一辆逆行的自行车,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些。”
她说:“谢谢。”
他摆手,说不用谢。见她驻足在一座小区外,知晓她是到家了,踌躇一会,他挠挠后脑勺:“那开学见。”
含烟点头,和他道别,往小琅生区里走。
“学姐。”他追了两步。
含烟回头,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事吗?”
他说:“忘了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她回以一笑:“你也是。”
*
三十,含烟是被一阵烟花爆竹声吵醒的。她蒙被子睡了会,到九点,再也睡不着了。
她下楼倒了趟垃圾,回来时手机铃响了,是骚扰电话,她没接,挂断之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几遍下来无人接听,她不再执着,关了手机,去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下,穿着睡衣在沙发上躺了一天。
过年其实对她而言没什么太大意义,以前一个人,现在依旧一个人,除了今天过后长了一岁,含烟找不着任何在她身上改变的地方。
临近傍晚,她点了外卖,下单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她没穿拖鞋,光着脚跑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门打开,却是温屿,她明显愣了一下。
他是垂着头的,话落半晌,才缓缓抬起恍惚的眸,嘴唇动了动,含烟听见了他微弱的音:“姐姐…”那一刻的表情,像极了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犬,眼尾有点泛红,可怜极了。
她侧身,给他拿了拖鞋,说进来吧。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慢慢地挪了屋,含烟把门关上,见他换完鞋就站着不动了,叹了口气,把人带到客厅,问他喝不喝水。
他摇头,说不喝。
她点了点他嘴唇干裂的位置:“都出血了,不疼吗?”
可能因为她碰着他的唇,他没说话,只用视线牢牢地纠缠她不放,然后在她收回之前握住她的手:“疼。”
他语调发软,乍然听闻,像是撒娇,又像是故意跟她卖惨,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含烟眉心一跳,一股说不清的怪异浮上心头,驱使她仔细打量过去。
他外套上有折痕,大概是压起了褶皱,里面的灰色卫衣也是松松垮垮,和往常打理一丝不苟的样子大相径庭。
含烟终于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温屿?”
“嗯。”他闭眼,又睁开,眸子松散,不大清明。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含烟凑近了,闻见他衣服上隐隐有股酒味:“你喝酒了?”
难怪变成这副模样,变得哪里都不像他。
他移开眼,睫毛颤了颤:“没有。”
还说没有,他真的很不会撒谎。
含烟说:“你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他虽然表现得不怎么愿意,却还是一点一点放了手。
含烟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水,放在茶几上。
他整个人安静得不行。
她拿回外卖吃了一些,那杯水仍原封不动地立着。他弓着背,双手撑住额头,好一会都没直起身,像是睡着了。
含烟把餐桌随意收拾一下,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唤了声他的名字。
他身子动了动,没睡牢,被她的声音唤醒。
他张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你该回家了。”今天是年三十,他应该陪家人一起跨年。
他迟疑几秒,站了起来。含烟要去开门,忽然整个人被他一拽,带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