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硬着心肠解剖自己到最后,她还是疼得下不去刀了。
“当然我是很喜欢公司的,”徐晓柒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轻松的笑容,“这也是实话。公司氛围很好,同事也超nice。”
“我不想当编辑,是因为我始终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一边是个loser,一边又不断为别人的成功助力,不甘心自己天赋平平,而他们都天才绝顶。但如果抛开我的执念,嗯……其实给别人当伯乐,真的挺快乐的。”
裴行舟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清瘦的身材,苍白的脸颊,垂顺的黑色长发。认真打理过的齐刘海厚厚地盖住眉毛及以上,配合着那副细黑框眼镜,似乎在努力给人一种乖顺而隐于尘烟的感觉。
这也许是她想要的。
可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琥珀色瞳眸,仍旧是那么熠熠生辉。再疲倦,里面的光也倔强地亮着,压也压不住,抹也抹不去。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裴行舟终于开口了:“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徐晓柒愣了一下,笑了,“该考研考研吧。嗯,如果考不上,就再找个班上。”
“不写小说了?”
“裴总,我都写十多年了。”徐晓柒叹了口气,“从初中开始就写,大学四年至今,一天没停过。说句难听话,我要写得好,早就写出来了。南墙撞了这么多年,不该回头吗?”
裴行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敛下眸,睫毛如羽毛般扇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好一会儿:“其实,我没有看过你的入职表。”
咦?
裴行舟淡淡地笑了,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轻唤:“徐老六。”
“……”徐晓柒无奈了,她第N次纠正,“裴总,我叫徐晓柒……”
“徐老六是你在大学联刊时每次都用的笔名,”裴行舟打断她,“你怎么这都忘了?”
徐晓柒愣住了。
“第五期第89页的重磅新星栏,印有你的照片。我在办公室见到你第一面就认出你了。给你买你X-高山的椰蓉脏脏包,是因为你在联刊上发表的每一篇小说中,只要是都市背景的,主角都喜欢吃这款面包,无一例外。”
“以及”
“我是联刊总顾问,拥有每一期选文的最终决定权,”裴行舟微微一笑,眼睛里划过一丝揶揄,“你说你写的不好,你的意思是,我的审美有问题?”
徐晓柒不敢置信地看向裴行舟。
“你先回去吧,”这是裴行舟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夕阳快要升起了。”
因为夕阳快要升起了。
这是她在最后一期联刊上发表小说的最后一句话。
徐晓柒如触电般浑身发抖,过往的记忆在刹那间全部回笼,书页被合上,沉重得她说不出话。
而说出这句话裴行舟,已经回到办公桌前落座。他打开文件夹,回归到工作状态,淡然而无情。
……
……
回到工位上,徐晓柒还久久处于震撼之中。
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期。
那时北京几个高校的学生合作,搞了个文学联社,定期举办笔会。说不拘一格降人才,欢迎各类作品到场切磋。
那时还是大一新生的她,颠颠儿地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言情小说去了笔会,一去就傻眼了:大家要么交的是诗歌,要么是严肃小说。自己混迹其中,就像是野鸭混进了天鹅群,实在格格不入。他们也确实对她的作品兴致寥寥,一场下来根本没人聊。
她也是有眼力见的,后来要么就纯听纯学,要么就不去了。
再后来,她大二的时候,大家开始办联刊。学长学姐们想首期场面热闹点,在群里号召每个社员都交稿。
徐晓柒老老实实写了篇交上去,并做好了当分母的准备。
没想到,她还真上稿了。
不光上稿了,其后,主编还多次催她交稿。直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