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少年将军,仿佛忘记了昨夜发生什么,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拂去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是那么的耀眼。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提过。
先帝驾崩,皇帝对外道,要为先皇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纳妃。
苏恋卿进宫的事没有人提过,皇帝大概是不想让孟将军伤心。
苏恋卿未回家,就算朝中有心之人,想劝皇上纳妃,也没办法。
这样的平静维持了三年。
苏恋卿总有回来的那一日。
苏恋卿回来了,先帝的孝刚满三年。
知道内幕的那几个老臣开始向皇上谏言,完成先帝遗诏。
这一次就连皇上也没什么借口了。
那一日,皇帝批了一日奏折,刚打开御书房的门,就看见一人挺直着身子跪在门前。
手握长枪的大将军,身子却意外的消瘦。
皇帝生怕一阵风吹走了孟回舟。
皇帝叹了口气道:“孟卿,你这又何必。”
孟回舟突然抬眼:“陛下,臣求陛下成全。”
皇帝自然知道孟将军所求何事。
那是孟回舟头一次开口向皇帝求什么,那个亦兄亦师的男人,头一次向他开口。
一边是先皇遗诏,一边是亲如手足的大将军。
皇帝也陷入了为难。
皇帝有好几次想找人把那头倔驴拉起来,谁知那人纹丝不动的跪在那里。
九五至尊的陛下何曾被人这般威胁过,皇帝甩了袖子进了御书房。
转头气冲冲地对太监说:“谁都不要管他,他要跪就让他跪好了。朕倒要看看,御书房的地会不会让他跪塌一块。
孟回舟如今是越发的有本事了,这和逼宫有什么区别?”
虽是刚刚入了夏,可今年的夏,总是来的有些迟。
风里还是有一丝清凉的,孟将军身子骨不好,忍不住咳嗽两声。
皇帝站在窗前听得清清楚楚,微微皱起眉头。
十分烦躁地对太监吩咐:“苏全,你去看看,他还活着吗。想寻短见就滚去别处,死在朕的御书房门口,朕觉得晦气。”
苏全知道皇上和孟将军很是要好,皇上又在气头上。
苏公公十分懂眼色,让人拿了一件衣裳出去了。
半盏茶的时间,苏全又苦笑着回来了。
皇帝此时已经坐在桌案旁,一只手撑着头,无精打采地问道:“苏全。怎么样?那个混账东西怎么说?”
“陛下,孟将军说既然是诚心求陛下,哪里有添衣的道理。岂不是显得心不诚?”
这下皇帝更生气了,手中的玉笔扔到地下,摔成三截。
“混账东西,给他脸了。那可是先帝遗诏,那混账东西要朕怎么办…等百年之后,朕又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先帝…他若看上别的女子,别说是一个了,十个朕都可以让给他。可为何偏偏是先帝钦点的…苏家女有那么好吗?”
小皇帝的眉头皱起来了,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倔驴。
皇帝气鼓鼓地在御书房用了膳,不知怎么的,今日的奏折都写的乱七八糟的,让人没看下去的欲望。
孟回舟啊孟回舟,多年兄弟的情谊,你非得在这时候逼朕吗。
月亮慢慢爬上柳梢头,夜里总是要凉的多。
皇帝批了一天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没听到外头有声音,总该回去了吧。
“苏全,那混账东西回去了没有。”
“陛下,孟将军还在外头跪着。不曾挪动过半分。”
皇帝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不知哪位大人写的折子,让皇上随手扔在地上。
“混账东西,不是说身子骨不好吗。能在御书房前跪一天,哪里是身子骨不好,朕看他好得很。喜欢跪,那就让他跪着…”